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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渡心劫 哥,我会学好的。(2 / 2)

狐妖不知问月鼎的用意,谨慎地撑开护障提防偷袭,视线落到了许逐星的身上。

他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早都不一般了。

问月鼎情况特殊,两人正是互相依赖的时候,谁出了事,另一边都会涣散。

伤了许尧犬这小子,和伤了问月鼎一样。

这般想着,司主手背抽动,十数蛊植爬出,朝着许逐星涌去。

只要是伏异司的伏异客,就算再胆大,也断然不可能不怕他这蛊毒。

可他不再是遮住暄城半边天的司主,许逐星也早都不是十二三岁时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男童。

面对他曾厌恶到恐惧的蛊,许逐星扫了眼问月鼎消失的方向,平静地擡手。

轰————

烈焰粗暴地将擂台炸出坑来,畏火的蛊植纷纷萎缩。

烟尘之中,还剩下几道顽强的蛊朝他爬来。

其中,紫色的细长脉络分外地显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抱住他的手,钻进他的肉,将他变成一具傀儡。

与蛊一同到来的,是司主的下一轮攻势。

那半火半木的汹涌灵力还没近许逐星的身,便被一面似玉的半透屏障阻拦。

“这术法是....”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术法,司主动作一顿。

“白.....”

他话音未落,青蓝色的灵力朝他扑去。

玉璧摇摇欲坠,出现裂痕。

牵丝傀趁虚而入,顺着裂痕朝许逐星抓去。

“逐星。”问月鼎的身形不显,声音飘在黑沉沉的雾里。

温柔又坚决。

“毁掉它。”

许逐星的灵脉灼烧,在手背映出金红的纹路,烈火照亮了问月鼎藏在晦暗处的瞳孔。

噼啪声里,牵丝傀断成两截。

许逐星松开手,轻巧地将它甩落在地。

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趁现在,快!”

不好。

发觉问月鼎攻来的灵力雷声大雨点小,狐面少年顿感不妙。

中计了。

问月鼎和许尧犬从一开始,就压根不是冲着打赢他来。

而是另有目的。

傲慢的千沆从未想过两个加起来不到四十,一年多前还被他愚弄的青年,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毕竟就算他们在试炼赢了他,也只是玩闹而已,离开和语阁,他依旧可以用蛊和修为折磨他们。

没等他仓促地收起轻敌生出防备,肩膀剧痛,手臂失去知觉。

他的身后,白衣修士从黑雾里飞出,像是只在阴云里穿行的鹤。

他的身后,翻腾的狐影隐约化成似鹿的模样,静默注视着一切。

平日里温和的灵力强硬得像叩紧旱地的树根,朝着他受伤的手臂刺去。

许逐星咳出口血沫,他果断又麻痹了司主的半边身,方便问月鼎抽出蛊植。

心中默念着承渡给的办法,问月鼎的灵力裂成无数柔韧的细丝,在司主的经脉里游走。

蛊植只能种植在四肢,所以,它在....

无视掉司主发出的痛叫,他飞快地掠过其他在司主血肉里惊恐逃窜着的蛊,脑中汇聚处细细密密的网。

找到了。

灵力牵住黛乱的瞬间,千沆的瞳孔微颤。

眼中的震惊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算计。

另一个魂魄出现了。

他显然比千沆聪明,没管问月鼎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攻向四肢僵硬,丧失行动力的许逐星。

问月鼎心口一疼,灵力颤抖着,险些将挣扎的黛乱放跑。

可他一旦抽开身,黛乱就会钻回血肉深处。

看清司主动作的瞬间,许逐星汇聚起身上仅剩的灵力。

修士离场,一切在擂上受的伤都会恢复,问月鼎也不再会被本能绊住。

他擡手,指尖刺向脖颈处最要紧的灵脉。

身形碎裂、飘散。

问月鼎的瞳孔缩了一瞬,萦绕在胸口本能的不适消弭不见。

可他的心依旧猛地一紧,隐隐地疼。

....他和许逐星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层。

强压着内心翻滚的情绪,问月鼎侧身躲开司主的偷袭,沉静地阖目。

一截沾着血肉的血红色黛乱被灵力牵出,扭动着落在问月鼎手中,分外地刺目。

风咒掠过,四周的妖雾消散。

和语阁,七层。

“真是感妖。”

惜缕停下擦玉镯的动作,看着擂下擂上的两人。

她感叹:“就算是试炼,自毁经脉也是很疼的。”

“确实....”凌苍粟动容。

话音未落,一截树枝从他的纳戒里掉出。

“舅舅。”许逐星的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半点痛苦。

“黛乱已牵出,证据确凿,请舅舅尽快抓住那狐貍精!”

司主先前斩钉截铁说自己没有黛乱,现在从他身上摸出黛乱来,他们显然就有了调查他的理由。

凌苍粟:....

刚起来的感动,一下子就没了。

“你放心,我已经要人去了。”他抽了抽嘴角。

“他一出来就会被带走。”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小月儿会很想堂堂正正赢过他。”

擂台上。

司主体内话少的魂魄比他本人老辣得多。

哪怕灵力亏空,被问月鼎抽了蛊,他依旧可以从容不迫地施展术法,将问月鼎逼退到远处。

“咳咳.....”

狐妖的术法带着妖毒,问月鼎喉头一甜,强忍着才没呕出血。

再往后退,必死无疑。

可他不能输。

问月鼎强行抽调灵脉里的灵力,以废掉左手臂作代价,趁着狐妖施术空隙,孤注一掷地将符箓投向司主。

散魂咒,用来袭击厉鬼的术法,用在寻常人身上没效果。

可要是身体被原本就不该存在的魂魄占据,那便另当别论。

为了防止司主临时换上更强的魂魄顶替他,他特意反复练习数次。

司主擡手想躲,可受到符箓影响,神情不受控地变得涣散。

晃神的功夫,问月鼎又接了张符。

他的灵力再次扎入司主的血肉。

只是这次的目标不再是寄居的蛊,而是他的经脉和灵根。

两股魂魄混乱纠缠,又被灵力折磨,司主脸色煞白,蜷缩在地,疼得浑身抽搐。

问月鼎已经虚弱得站不住了。

他切断和灵力的联系,任由失控的灵脉像是蛊虫一般,在司主的血肉里打转。

“疼吗?”

他缓步上前,蹲坐在司主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

“他那会才十二...还是十三?”

问月鼎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的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血腥味,也撑不了多久。

摇摇欲坠的玉簪掉落,青丝如瀑般垂下。

“暄城附近哪有吃人的灵兽。”

问月鼎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收拢,不受控地掐住他的脖颈。

“你设计害他,要他给你卖命。”

原本离了满稻村,许逐星就不用再受人白眼。

他聪明,认字,到哪都有活路。

可合体修士一擡手,就用蛊封住他所有的退路。

许逐星从不主动提那段往事,可他睡不好觉,总是在梦里惊醒。

他说,他要挣了钱都给他买吃的,要好好修炼,要堂堂正正站在他的亲友跟前。

明里暗里,他和他不断地道歉。

——哥,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我会学好的。

——你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