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铜钱袋 能吃是福。
“你分明就知道！”
许逐星臊得慌：“那, 你把除去我爱你之外的话全忘掉吧。”
反正后面的表白，他讲的本来也不怎么样。
问月鼎想了想，诚恳道：“可也不是我想忘就能忘掉。”
且不说许逐星的告白他得记一辈子, 昨夜, 真是他这十九年, 听到的....某种话最多的一夜。
他要是说忘, 许逐星也不信。
“走, 我的生辰礼还没给。”
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问月鼎贴心岔开话题：“近些天清醒着的时候不多, 不该都浪费在沐浴上。”
“好。”许逐星盯着他手腕上盛开的桃花枝看。
再过最多三个时辰, 问月鼎又得进下一轮的情期里。
穿好里衣，问月鼎在纳戒中翻着适合的着装。
虽然说不大操大办，还是得穿得认真些好。
“月鼎，我想看你穿这件。”
看到一件熟悉的月白长衫，许逐星眼前一亮。
问月鼎取出长衫，仔细端详。
他柳目微弯。
“我头回见你时，穿的就是它。”
后边他怕招贼惦记, 就很少再穿宗里带出来的衣物。
“你还记得？”许逐星惊喜。
“自然。”问月鼎展开丝质的叠缝袖。
“你劲大, 还把我袖子扯开线了。”
说着, 他眼中带笑。
“....我给你再买一件。”
许逐星羞愧地摸了摸鼻子。
“你要得空，给我缝上就行。”
问月鼎轻描淡写。
“说起来, 你那日穿的黑衣去了何处？”
许逐星的衣服非常单调, 就是黑、偏黄的黑、偏蓝的黑、偏绿的黑....
但每件黑还是有不小差别, 他记得那件纯黑的夜行衣，领口处破了角，在一年多前的风里微微鼓动。
“......”
许逐星神色黯淡。
他低声道：“在暄城为了躲司主，弄坏了。”
他有很多件类似的夜行衣, 偏偏就那件，再也拿不出来。
“没事。”问月鼎宽慰他。
“你穿劲装，再在腰上别个银扣，还更好看些。”
只有伏异客会需要频繁用到夜行衣。
现在的许逐星，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它和他的过往一起留在暄城，是一件好事。
“是吗？”许逐星来了精神。
“那我去换！”
他到一旁换着衣服，偷偷看着拢袖的问月鼎。
穿上月白长衫，再来个帷帽，仿佛就能回到初见时鬼雾浓重的夜里。
一年多时间，问月鼎其实没怎么变。
他是白泽，怎么都晒不黑，哪怕是练了剑，横亘在问月鼎身上十来年的悠闲劲也难消弭。
问月鼎多数时候依旧没凌厉劲，总带着平和的淡笑。
问月鼎整理着衣襟，往许逐星的方向看去。
正好，许逐星也在看他。
他冲着他浅浅笑了笑。
仔细对比过回忆，问月鼎才发现许逐星的变化不小。
脸颊边的肉消下，眉眼更加立体，头发也从微卷变成小卷，显得身上的混血感更重。
他从少年悄然渡成青年。
只是和多数魔成人的虎背熊腰不同，许逐星的身材依旧高挑匀称，腰可以被腰带束得劲瘦又不单薄。
问月鼎的心跳漏了一拍。
换好衣服，许逐星乖乖走到他跟前。
“来，给你的生辰礼。”
问月鼎摸到一旁的纳戒，从里面拿出锦盒。
许逐星忙接过。
他小心地打开来看。
锦盒之中，是枚雕刻成貔貅的白玉佩。
许逐星微微睁大眼。
他还以为问月鼎要送他的礼物，就是他误打误撞翻到的鱼龙血。
没想到是别的惊喜。
貔貅做得栩栩如生，用红绳系着，鼎的审美。
“你先前总是往我腕处的平安扣看，我就想着，你或许会喜欢。”问月鼎笑着看他。
“这是它的同料，原石料子小，已经做了玉扣、玉坠，剩下的地方刚好还能做玉佩。”
他自己试着雕刻过，手实在笨，怎么都做不好，便起了个形，交给一个知根知底的玉匠做。
所以，他其实也在看他，他都知道。
还留了心。
“我很喜欢。”摩挲着锦盒，许逐星眼中全是欢喜。
“可为何是貔貅？”
“貔貅生财。”问月鼎不紧不慢，“觉得你应该喜欢这寓意，就寻人做了貔貅。”
许逐星笑着，露出虎牙。
“那其实比起貔貅，我还是更喜欢白泽些。”
“嗯。”问月鼎的笑意更甚，耳尖微红。
“我记下了，来年再送你白泽。”
“其实我也有个物件要给你，原本昨夜就该给。”
犹豫了下，许逐星轻声道：“你不许嫌弃。”
“当然不会。”问月鼎好奇。
“是何物？”
许逐星拿出只洗得起毛的旧钱袋。
打开来看，里面是零零碎碎的铜币，每一枚都擦得干净，加起来不过一百钱。
“我离家后，赚的第一笔钱。”
许逐星不自在地挠了下腮边。
“不是杀人赚的钱，是给人干苦力跑腿挣的。”
没被伏异司带走前，他在码头卸了几天的货，累得动弹不得，还险些被克扣工钱。
他像个疯子一样同他们吵，这才拿到这八十七文钱。
没钱的时候，当这是兜底的念想，时不时拿出来看，咬牙撑着不用。
等到有点积蓄，他又觉得没动的必要。
“想给你，一来是想告诉你，我往后都不会再做不见光的活计了。”
司主看中他的价值，把他拉下泥潭。
问月鼎分明可以独善其身，却还是坚持以命作赌，把满手鲜血的他拉了出来。
他像是天上高悬的月，落辉碎在井中，都足够把腐臭的井水照亮。
他们相识时，他的身份不光彩。
往后要是传出去，明鹫宗少宗主的道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这实在是不上台面，给问月鼎丢人。
“二来.....”他低下头。
“于我来说，你比钱更要紧。”
“也比任何事都重要。”
他愿意向他付出任何价值，不止于钱。
“好。”
问月鼎两手接过钱袋。
“那它便交由我保管。”
连同许逐星赤诚的心一起。
“我很高兴，你愿意同我说压在心底的事。”
问月鼎抽出只手，将许逐星的乱发捋顺。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