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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生养恩 你们在干什么??(2 / 2)

细碎的光覆盖在他周身,他的身形模糊、扭曲。

束缚他的藤蔓被膨胀的身形撑开,寸寸碎裂。

近两米长,如云般的尾卷起,扫走满地的刺藤草屑。

化兽的瞬间,细碎的传承涌入问月鼎的脑中。

这本是每个白泽睁眼后就能学会的族群传承,迟来十九年。

问月鼎的视野高了许多。

他仰头,露出面上昳丽细碎的红色妖纹和柳目中雾蓝色的瞳孔,青红相间的兽角在昏黄的光下隐隐发光。

刚脱离少年期的雄兽容貌已经定型,身上覆满落雪般的银绒,脚边跃动着青红相间的灵焰。

“....白泽。”看到他的兽容,禁制的态度转瞬间宽和。

“去罢,去罢,我为你开道....”

“多谢。”问月鼎尚且对这副模样陌生,他缓步穿过禁制。

昨夜下过雨,兽蹄踏起一串串水花,问月鼎的动作这才协调。

光他能过还不够,得彻底让禁制消失才行。

巨大的根尖状灵脉破土而出,静默地矗立在禁制之内。

它还焕发着生机,看起来毫无异常。

白泽微微俯首,虔诚地默念下昨日才学的咒文。

强压着对许逐星的挂念,他念了许久,久到天色彻底黑沉。

在他精疲力竭时,灵脉终于隐隐发光,他身后的禁制应声而碎。

成了。

站在灵脉下,问月鼎还没来得及高兴,胸口突然一疼。

是给许逐星的纸人在求救。

“逐星?”

他看着已经彻底黑透的天色,忙尝试联系他。

可那头毫无应答。

心越来越沉,顾不上自己还是兽形,问月鼎朝着林外跑去。

白泽的速度要比人快得多,他却还是觉得太慢。

拨开繁茂的林木,他看到两道身影守在跟前。

他们看着他,不知等了多久。

“天色已晚,你要去哪?”

云宿率先开口。

“我要去找他,他在炎山很危险。”

问月鼎跪伏在两人跟前,微微低下头。

“抱歉。”问恂会错了意,歉疚地伸出手,摸着他的头。

“哪怕你求我,我们也不能送你过去,这到底是试炼。”

他们不能做规则外的事,让凌苍粟为难。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抢占一个位置,偷几天做他爹娘的时日。

“我明白。”雾蓝色的瞳温和地看着他们,“我会自己过去。”

“这一拜,只拜爹娘生恩。”

他很清楚,他是人和妖的孩子,只是以人的身份长大,身上的妖性又被用某种方法遏住。

他是妖,所以不喜闹市,修术的天分高,灵兽不怕他,又能主持青屏祭祀,还能被白泽青睐。

他早该想到的。

或许养他的父母把他保护得太好,宗里的长老太护着他,他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个养子。

他爱着明鹫宗的所有人,爱着弟妹、已故的母亲,是宗主的父亲,也感激生父生母的生恩。

所以他想用妖形,以人间的礼来回他们。

闻言,两人皆是默不作声。

“好,是好孩子。”问恂先回过神,声音微微哽咽,替问月鼎拂去仓促沾染在头顶的绿叶。

“去吧,去吧....”

凌苍云宿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看好灵脉。”

问月鼎吩咐着随身的纸人,叮嘱它将话传给留守的妖修。

“爹娘,我先走一步。”

问月鼎最后看了眼沉默的云宿。

缠朱汇成的火绕着白泽打转,他踏着云,化成流光飞向远处。

“咱们儿子,是想听你说句话呢....”

问恂看向云宿,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面具下,落了几滴水珠。

“阿宿,你别哭啊。”他慌忙拿出帕子,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哽咽。

“阿谨和弟妹把他教得很好,该高兴才对。”

“是,这么好的孩子。”云宿深吸一口气。

“他们辛苦养大,当自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该抢这么个娘的位置。”

如果不是为他能活下去,她做鬼都不会再出现。

明明十九年前,她亲口说她不要他。

她把她怀着五年的小白泽送人了。

小月儿是别人家的孩子了,背负太多的因果只会活得很累。

特别还是他们这种毫无作用的因果。

他不用太记得她,只要记得问谨和明含笑好,记得养恩大过生恩。

这就够了。

眼见四下没人,凌苍粟被她哭得揪心,忙冲出来。

“小妹,别哭。”

先前几百年没哭过的妹妹掉眼泪,他和问恂一样慌了神。

“你们....难过的事往后再想,还有其他要紧事。”

他提醒:“姓许那小子遭反噬,让心魔困住了。”

“这人一有心魔,就没多少理智了,你们也不希望我大外甥急匆匆去救人,结果要许逐星揍一顿吧?”

闻言,云宿一扫方才的悲伤。

问恂也急了。

其他人打打架就算了,小孩磕碰到很正常。

可那是预言里要他儿子变得很惨的许逐星。

他摸着身上,才想起来请命已经塞还给问月鼎了。

“等等。”

眼见着他们要杀过去,凌苍粟忙道:“你们只能过去看,不能干涉。”

“那你说这些有何用?”云宿的声音带着杀气,“要是许逐星动他一根毛,我都要他好看。”

“要他好看!”问恂一味地附和妻子。

俩人动作极快,转眼没了踪迹。

“急性子,暴脾气。”凌苍粟无奈地摸了摸耳垂。

“咋生出来个慢吞吞的问月鼎。”

“唉....我也跟上去看看。”

借着探查纸人的方向,问月鼎落在一处数米宽的洞窟前。

他下脚的地方有五六处地裂,显然,炎山也经历过地震。

他心急如焚,忍着魔气跃入洞窟内。

身旁的火焰照亮前路,躲开落石,他隐约察觉到许逐星的气息。

问月鼎毫不犹豫地往深坑里跳。

蹄子被震得微微发麻,不远处,破碎的红色禁制旁边,一团黑色的人影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红鬼面滚落在一边,许逐星的脸上魔纹鲜艳得仿佛要淌血。

身体上的痛苦不算什么,远比不了魔性带来的幻觉折磨。

自从金丹突破之后,许逐星的每个梦,每次幻觉,都脱不开问月鼎。

恍惚中,问月鼎的声音温柔又冷漠。

“许逐星,我说过,我讨厌你骗我。”

“你却一直在隐瞒你的魔性,希冀着我能原谅你。”

而另一边,问月鼎跪坐在他旁边,用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脸。

“逐星。”他轻笑。

“你为何不敢看我?”

许逐星狼狈地曲起腿,掩盖住身上隐约出现的反应。

汗水如雨般落下,濡湿衣襟一片布料。

“这都能有兴致....真贱。”

身旁的人用问月鼎的声音,吐出问月鼎根本说不出的话。

屈辱之下,隐约升起的兴奋,让许逐星几欲昏厥。

“走...都走....”

他咬牙抵抗。

幻觉是问月鼎,他连滚都骂不出口。

远远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向他奔来。

....又是怎样的问月鼎呢?

许逐星拼命摇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洞内空气稀薄,越呼吸,他越头晕目眩。

白色的异兽不顾洞内尘土飞扬,急匆匆地跑到他跟前。

“....逐星...”

许逐星耳边传来模糊的生态。

“逐星。”问月鼎低下头,小心地拱着许逐星,“放松些,我没法给你传灵力。”

“.....月鼎?”

难以置信地擡头,许逐星艰难地回应着。

这是他昨日见过的异兽。

是都是幻觉,还是都不是幻觉。

“是我。”

剔透的兽角被塞到许逐星手里,温和的水灵力源源不断传入,将乱窜的魔气遏止。

视线清晰,四周的问月鼎消失。

只剩下一只沾了点灰,额头上挂着草屑,但仍然漂亮的兽,用蓝瞳温和地看着他。

“抱歉,来晚了些。”

“.....你怎么变成这样?”

身上的反应渐渐下去,许逐星这才敢伸出手,抱住白泽的脖颈。

昨日没仔细看。

一想到是问月鼎,他觉得更好看了。

“说来话长,往后再和你说。”问月鼎感觉到自己的毛,被轻轻蹭了蹭。

“松手,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别看了,没多大伤。”许逐星将脑袋埋在厚实绒毛里。

太丢人了。

一想到刚才对着心魔起反应,他实在擡不起头。

问月鼎嗅了嗅周围。

确实没太重血腥味,梳理灵力时,也没发现许逐星有严重内伤。

被许逐星搂着,脖子和胸脯那一片捂得热乎乎。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头上有点痒,你帮我看看。”

许逐星立刻松手。

定睛看去,原来是问月鼎走得太急,角上挂了条枯藤。

“我给你取下来。”

可他身体虚弱,还有些站不直。

“我要借下你的背。”

无奈之下,许逐星只能扶着他的背起身,伸手往角上够。

他还没碰到鹿角,一道流光跃入洞内。

问恂气势汹汹,拎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木棍。

在看到小卷毛埋在自家宝贝儿子毛里,趴在自己宝贝儿子背上,要碰他的角时,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空白。

“不许碰!!!”

原本害怕的血腥事件并未发生,可担心不增反减。

他这一嗓子太大,反复在洞内回响。

许逐星手一抖,差点跌落下去。

问月鼎眼疾尾快,把尾巴垫在他身下。

“您怎么来....”

没等问月鼎说完,又一道流光落入。

云宿提着剑,身上的寒意,让灼热的温度都降下些许。

她的视线粘在问月鼎的尾巴上。

许逐星正紧紧抱着他的尾巴。

看起来很舒爽。

“给我松开!”

刻意装出的冷淡荡然无存,她的声音比问恂还大。

“你们在干什么??”

白泽的尾部,只有亲人和道侣能碰。

她追悔莫及。

都怪她前几日光顾着疏远,没好好教过问月鼎,才让他被许逐星摸了去!!!

“我在帮他取落藤。”

意识到对方可能真是问月鼎爹娘,许逐星一改平日模样,低眉顺眼模样道。

趁乱,他在地上摸到了一簇问月鼎掉的毛。

偷偷踹进袖子里。

“我在帮他压魔性。”

两人冒出来得太突然,问月鼎难以理解他们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压魔性,你们不能站着压吗?”

问恂绝望闭上眼。

云宿顺着气:“....取落藤,你们不是会术法吗?”

问月鼎侧过头,和许逐星面面相觑。

“对哦。”许逐星恍然。

问月鼎大悟:“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