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妖魔 是，我是魔。
这办法得要问月鼎在, 许逐星听着暗爽，却不情愿做。
他摇头：“好麻烦，还是算了。”
反正等问月鼎不注意, 一样能整姬见鲤。
“幻境里面风云诡谲, 突发情况会非常多。”问月鼎看穿他不安分的心思。
“不管做何事, 都要提前和我说。”
“当然。”许逐星面皮厚, 应得爽快。
大不了和问月鼎说一声再打, 也不费事。
“对了。”问月鼎捣鼓着纳戒, “你先前说过想学点最基本的术法, 我看这本道书很合适。”
多看点书, 许逐星就能少想点其他烦心事，也给他发泄点精力。
厚得像砖头的书落在桌面上，问月鼎的动作已经很轻，却难以避免地发出闷响。
许逐星的脸色微僵，喉结微微滚动。
他并不是什么学道术的好料子，这书够他学到下半辈子。
“不必全看完，我放了书签。”问月鼎十分体贴。
毕竟他自己都懒得看完。
他把书推给他。
“若是有不懂的地方, 随时来找我。”
他轻笑：“等过几日, 我会来考你。”
压根是在报复他盯着他练剑吧。
可是他自己说了要学道书, 许逐星只能硬着头皮把书抱走。
随手打开一页，里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两眼发黑。
“....好。”
送走绝望的许逐星, 问月鼎随手从书架上抽出话本。
打开话本, 里面夹着一张写了八字的纸人。
问月鼎用朱砂在纸人额头轻点, 手边出现蓝色的符文。
蓝光散去，他收回手。
纸人颤动着，缓慢站起身。
“公子。”
纸人朝他微微拱手，发出阿竹的声音。
“又见面了。”
“你们这几天过得如何？”
“很好, 您上次带去的菜，来福他们吃得很香，阿阳还要我谢谢您。”
问月鼎施术的能力有限，为不伤害到脆弱的怨魂，只保守地引了阿竹的听觉过来。
依靠八字搭桥，阿竹的魂附在纸人上，他蹒跚着摸索往前。
问月鼎将纸人小心放在桌沿边，病弱鬼魂有歇脚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您唤我来，是为何事？”
问月鼎沉吟片刻，组织着言语。
“您可知道，该如何分辨断袖？”
“啊？？”
纸人茫然擡起头。
它用短手捂着嘴，被吓得差点咳嗽断气。
为何会有人如此平静，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咳咳...莫非是有男子缠着您？”
冷静下些，它斟酌开口。
倒也正常。
虽然不知问公子长相，但他这性格，男的女的怕是都会喜欢。
“不是。”问月鼎的声音很正经。
不像是在谈论和感情有关的事，倒像是在谈论如何精进术法。
“只是我有个朋友，有点像断袖，可他也没法确定，所以想知道如何辨别。”
“呃，嗯，那朋友...”
阿竹声音游离。
不会是您自己吧？！
冷静些，他疑惑：“这，这断袖，喜欢男人就是，不喜欢就不是。”
“怎么会分不清呢？”
就像他，他看到姑娘压根不会心动，早都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他先前没喜欢过任何人。”问月鼎平静道。
“所以他分不清。”
“所以他现在，是有喜欢的男人？”
小纸人挠了挠脑袋。
“或许？”问月鼎想了想，诚实道。
“我也不知道。”
他先前从没想过这些，齐改他们几个都不喜欢男的，问他们没有意义。
待在和语阁内，他只能来问阿竹。
“这好办。”阿竹一拍手，“我问您几个问题，您看您....您的朋友符不符合就行。”
“好。”
“他对您的朋友是不是很重要？”
“是。”
问月鼎毫不扭捏，答得极快。
“....那真好。”
阿竹羡慕。
他家那别扭鬼只做不说，从不肯明摆和他说这种直白的话。
“那您的朋友看到他靠近，会不会觉着不好意思？”
问月鼎想了想。
“没有。”
他还从未对谁的靠近感到局促，也包括许逐星。
非要说，许逐星偷摸盯他练剑时，倒是挺吓人。
“这样。”阿竹苦思冥想。
“那您的朋友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想到他，而且经常胡思乱想吗？”
“会想到他，但不会胡思乱想。”问月鼎一言难尽。
多亏了许逐星随时随地催他上进，他现在看到许逐星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思今日有没有偷懒，没空乱想其他事。
“听着的确非常矛盾。”
纸人扶着脑袋，也犯了难。
“那您的朋友若是一定要选道侣，是否会首先选择他？”
他祭出杀手锏。
“他岁数太小了，我朋友也是。”问月鼎一本正经，“都没有及冠，不能成家。”
这是明鹫宗的规矩，要找道侣，得在身心完全成熟的情况下找。
阿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感情都没开始，已经想到成家了。
没想到这问公子干事出格，骨子里居然还挺传统。
“那就不着急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灵光一闪。
“反正就算您朋友对他有意思，那也不好当道侣啊。”
“既然不能当道侣，弄清楚也没意义。”
他出谋划策：“和他再相处看看，等到时机成熟去问他。”
俩人凑一块，这感情才能显出来。
“问他？”问月鼎迟疑，“可万一他只当我是朋友，问他怕是不妥。”
感情一类的事可以从长打算，但他不想和许逐星没得做朋友。
.....这才几句，就不打算装作“我有一个朋友了”。
阿竹语塞了片刻。
“您把思路换下，不直接问，旁敲侧击。”
“试探他，正好也试探自己。”
阿竹在心里直叹气。
在鬼市里，问公子算得上运筹帷幄。可谈到感情，他木得甚至有些吓人了。
果然人无完人。
“我知道了。”问月鼎听着，觉得颇有道理。
往后他们还得一道走很久，他身上还背着的麻烦越来越多，许逐星又才十七岁。
是不必太着急。
果然还是得问断袖，才能有思路。
“分内之事。”阿竹顺了顺胸口。
“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哪怕是阿阳。”
“我想不管您喜欢他与否，你们都会幸福。”
他真心地祝愿。
抛掉问公子过于迟钝这点，他这般小的岁数，有这性格实在难得。
坦荡，诚恳，心性稳定，会积极地想着解决麻烦。
“多谢您，等过些天，我再给你们烧菜过去。”问月鼎笑。
“无论如何，他都会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三日后。
许逐星瞪着发红的眼看书，愁容满面。
他要拿手揉眼睛时，问月鼎搭上他的肩。
“你休息会吧。”
原本是有点报复许逐星追着他早起的心思，可在许逐星挑灯夜读的第一夜，已经散得干净。
许逐星和他不同，说要学，半点懒都不会偷。
可人各有长，许逐星学术法的进展非常慢。
他的根骨显著优于气感，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施术的轻重，学个最基础的用于疾走的术法，都好几次控制不住火灵力，险些把房子点着。
偏偏许逐星又要强，学得越慢，他又越会透支自己学。
问月鼎实在是不忍心，他收走许逐星面前的书。
“不如我教你个必学的术法，学会之后，我们再看其他的？”
原本是打算等许逐星金丹中期往上再教，可看这架势，许逐星修为越高，可能反倒越难控制住自己的气感，还是早点让他学为妙。
“什么术法？”
一听到必学，又是问月鼎亲自教，许逐星顿时好奇。
“短距离内用灵力传音。”
“....行。”
闻言，许逐星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真学会了传音，他就没法找借口凑在问月鼎旁边说悄悄话。
“这术法不简单，你学得慢点，不必太着急。”问月鼎安慰他。
“齐改还是术修，当时都学了有两个月才学会。”
问月鼎的本意是要他放宽心，可落到许逐星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齐改那脑子都才学了两个月，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否则就是丢问月鼎的脸。
“好。”
转念一想，许逐星顿时有了斗志。
学过传音，往后齐改和问月鼎拿灵力说话，他就有办法插嘴了。
倒也是好事一桩。
三月二十，地字阁开。
一群少年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进入四层的结界。
“听说你这些天跟问月鼎学了传音，已经学有所成。”齐改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问月鼎和许逐星中间。
“学得咋样，给我们露两手？”
闻言，孙明珏和楚江也好奇看过来。
他们都还没学会呢，许逐星平日也不见用术法，居然这般厉害。
“还有一个时辰，试炼就要开了。”隔着面具，想到自己的训练成果，许逐星面色尴尬了一瞬。
他没好气：“你还是多担心试炼为好。”
齐改这嘴巴，一张就烦人。
“没办法，他爹娘就话多，他也打小如此。”
脑中传出问月鼎不紧不慢的声音，许逐星吓了一跳。
“你能听见我想的事？”
他脊背一紧，诧异地看问月鼎。
“是你忘了收掉传音。”问月鼎失笑，“所以我才能听见。”
难得见许逐星当半吊子，还挺有趣。
“哦。”
许逐星忙低下头，慌乱地施术断掉传音。
地字阁的试炼场地位于四楼正中，参加的修士只有人字阁的三分之一 。
四处打量，问月鼎又瞧见了姬见鲤和红鬼面。
红鬼面比他还不爱出门，自打小纸人在拍卖会时跟过去后，只见过他出来过八次，和姬见鲤只见过三面。
而且次次出门都沉默寡言，姬见鲤喊他也是喂来喂去，不喊他真名。
跟了许久，问月鼎至今都不知他的名姓。
他旁边，姬见鲤一声不吭地擦着双剑。
不知是被打击到，还是沉浸在试炼将至的紧张里，姬见鲤是难得的安分。
“问月鼎，真要遇到麻烦，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越临近试炼开始的午时，齐改就紧张。
这场地里，至少有三成的仙门修士都不是为地字阁拍品而来，而是带着宗里的任务。
而和语阁恰巧需要他们来擡高惊鸿会的含金量，为顺大宗门的意，地字阁试炼不单纯为筛选有能力的客人，会更加近似修士们找机缘时碰到的秘境试炼。
如此循环往复，让地字阁逐渐演变成了各家子弟的试金石，散修们的投名状。
午时一到，圆盘的正中裂开缝隙，吓得修士们纷纷后退。
缝隙之中，莹润如玉的新芽破土，疯长、抽条，转眼化为墨玉色的参天巨木。
“诸位好。”
是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问月鼎猛地擡起头。
诡异似春梦的梦在他脑中闪过，他浑身僵硬，背后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