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逐星一间,你们一间。”问月鼎提议,“若是你们谁要找我们,来隔壁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先把这能正面瞧见展台的好位置占了要紧。”
齐改把铜牌贴在门上的豁口处,问月鼎则把自己的铜牌安在隔壁的门上。
差人将多余的椅子搬走,两人面对面坐着,问月鼎熟练地开始吃起果盘,动作斯文。
他吃得专心,许逐星看得专心。
无一人在意外头拍卖会的开场,到底是什么奢华模样。
一日下来,拍卖会热热闹闹,外面的拍品换了几十批。
隔壁的几人凑热闹凑得欢,来串了好几次门。
问月鼎只是一味地喝茶吃灵果,时不时与许逐星或来串门的唠上几句。
“他们玩麻将,三缺一,你真不去?”
许逐星心里存了愧疚。
他知道,因着他和问月鼎的朋友们关系一般,问月鼎才会提出分出去坐。
可愧疚归愧疚,提醒归提醒,他打心眼里,还是希望问月鼎一直和他待着。
问月鼎吃果盘吃得正香,闻言擡起头,慢条斯理地颔首。
“有人替我去。”
他擡手,一溜小纸人从他袖子里跑出来,整齐地站在他肩膀上。
一二三四,少了一个最闹腾的。
“我要是想玩,可以把它顶掉。”问月鼎对现状十分满意。
“比自己去方便。”
拍卖会持续十日,对少爷们来说,看到第五日时,新奇劲过去,他们已经觉得厌倦。
诚然,人字阁里头装潢很气派,可人字阁拉出来拍卖的灵宝,对他们来说压根不够看。
随手拍几件比较贵的玩意,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毕竟就算是所属宗门最小的孙明珏,打小都能把中阶的丹药当弹珠玩。
只有问月鼎的态度一如第一天,稳定地不冷不热。
反正对他来说,只是换个地方吃不要钱的果盘而已。
他每天来时会放小纸人转悠,晚上再收回去。
而从第二日开始,许逐星总会时不时离开一阵,很快就会回来。
想着他精力好,可能单就是坐不住要去透气,问月鼎问了一次没问出结果,也就由着许逐星去了。
“你有没有喜欢的灵宝?”
他问许逐星。
“没有。”许逐星刚从外头回来,给他剥了个芭蕉。
“拍的多数是玉器,我又不懂。”
“你呢?”
“我倒是有件感兴趣的灵宝。”问月鼎无所事事地瞧着清单。
“等过一个时辰拍完它,我们早些回去。”
许逐星凑过去看,是一把近黄阶的玉骨机关伞。
机关伞比剑更难用,对没学过机关术的问月鼎来说,没有任何当武器的价值。
但是可以变大变小折叠,还能随意伸长,不管是遮阳挡雨、还是走累了当个拐杖,都十分方便。
.....还真是问月鼎会喜欢的玩意。
本以为好不容易有件喜欢的拍品,问月鼎会死磕到底。
可眼见着起拍价两千的机关伞被叫到八千一百灵石,问月鼎果断放下玉牌。
“干嘛,咱们打他们啊!”来凑热闹的齐改磕着瓜子,指点江山。
“和你这明鹫宗少宗主抢东西,这能忍?”
区区八千一,还没问月鼎一条腰带的零头贵。
“一把伞而已,犯不着。”
问月鼎继续吃着果盘。
“问兄真是变了好多。”楚江感叹,“先前有人和你抢玉胚,你往上擡几千的价钱,眼睛都不眨。”
“节俭是好习惯。”问月鼎给他们递了一串葡萄,“好习惯总得坚持,才有效果。”
“哦哦。”楚江似懂非懂。
许逐星默默放下刚拿起的酒壶。
“你想不想见先前财试上见的那红鬼面?”
等到串门的走了,他悄声和问月鼎道:“我知道他在哪间屋。”
问月鼎看向他:“你这几日出去,是为了找他?”
“是,我答应你了要盯着他。”许逐星认得爽快,“所以去不去?”
“去。”
问月鼎立刻应。
离开坊市后,他不是没想办法找过姬见鲤的同伙。
可一来他没靠进过这红鬼面,不知他的具体容貌,也难分辨他身上的气。
二来红鬼面和姬见鲤虽然看着不熟,但到底是一伙人,为不在查他时让姬见鲤缠上,他一直束手束脚。
算卦算不出结果,出去转悠也找不着人,问月鼎只能把主意放在人字阁拍卖会上。
能参加拍卖的人少,找着的几率自然也大。
可他每日都派小纸人去溜达,也没瞧见符合他印象的红鬼面。
在找人这方面,许逐星似乎天生敏锐过常人。
“我看了几天,姬见鲤都没和他在一起。”等问月鼎施过隐身咒,他领着问月鼎穿过走廊,“两个人估计只是合作关系,你不用担心。”
这会正是拍卖要结束的时候,零零碎碎的修士们从一间间屋中冒出,许逐星拉着问月鼎的袖,两人躲在玉柱后头。
他们等了有半刻钟,一个没戴面具,神色肃冷的修士背着长剑,推门而出。
他薄唇狭目,一双绿眸似虎豹般,长得就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隔着几米远,问月鼎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没有面具遮盖,问月鼎看了一会,才敢确信这就是他前些天见着的红鬼面。
一般来说,冷淡和戾气很难出现在同个人身上。
可从他身上,问月鼎感知到了很重的戾气。
许逐星身上也带着戾,和他平日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而这红鬼面不行。
还有一点,问月鼎感到疑惑。
他已经离得很近了,还是没发现他身上有魔气。
许逐星到底是怎么察觉到的?
按下疑惑,问月鼎轻轻和许逐星颔首。
“应当就是他。”
“你想怎么对付他?”
当了几年伏异客,许逐星的毛病又犯了。
“我知道你心软不想看死人,要不我把他绑了,你往他身上贴符,想怎么整他怎么整他。”
“我和他,倒也没这般大的血海深仇。”
见了太多的乌龙红鬼面,问月鼎看再像的人,都觉得这八字没一撇。
万一这回又找错人,他岂不是让许逐星陪他干了恶事。
“不碍事。”许逐星自信,“我手脚绝对干净,查不到你头上,他又不会更恨你。”
问月鼎:.....
这似乎不是重点。
眼见着那修士要走远,问月鼎指挥着一枚纸人跟了上去。
“先探探风声。”他谨慎道。
“能探到最好,若是无功而返,等到进地字局,我再做打算。”
地字试炼里的人比参加拍卖的更少,想关注到谁很容易。
“你就是心太好了。”
许逐星不理解,但尊重。
可他仍有不满:“我就是怕进了地字局,姬见鲤在他边上,又来烦你。”
地字局的试炼要入结界幻境,他这种擅长打架,不会术法的占不了太大便宜。
“不急,若他再来,我有办法对付他。”
想着生辰时遇着的事,问月鼎也彻底放下了对谁都温和有礼的态度。
“到时候他烦你,我能打他吗?”
回到屋里,许逐星强忍着,收起将要流窜的戾气,虚心请教问月鼎。
虽然问月鼎摇头,他也会照打不误。
“他家背景很深,你打他,容易被报复。”
问月鼎沉吟片刻:“我认为犯不着。”
他就知道。
许逐星没来得及失望,问月鼎又道:“但是他们不敢报复我。”
“到时候你把他绑了,我给他身上贴符。”他满脸温和,认真地谋划。
“他只觉得我打了他,就不会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