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战利品(加更) 玄衣鬼面真该死啊。……
一声巨响。
玄衣鬼面没下死手, 只是重重将问海晏丢到了地上。
还是脸着地。
听到闷响,问月鼎呼吸一窒,忙蹲下身, 查看疼得直不起身的弟弟。
可他碰不到他, 手直接穿过了问海晏的发冠。
玄衣鬼面像个哑巴, 海晏也不再开口说话, 问月鼎不知弟弟如此愤怒, 究竟是要取回何等珍宝。
但不管是何物, 都不值得他弟弟搭上安危去取。
哒, 哒。
玄衣鬼面缓步走下短阶, 他径直越过问海晏,朝着军帐外走去。
问海晏艰难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玄衣鬼面的腰间。
玲珑的玉骰,正闪着淡淡的微光。
梦戛然而止。
场景模糊,一切归于寂静。
“孩子。”
白泽的声音再度响起,比起先前虚弱了许多。
“你可有得到你那问题的些许答案?”
————为何是我?
黑暗识海之中,刚从噩梦里抽身的元神拖动着柔韧的身体, 跳到模糊的巨大“鹿影”身前。
“鹿影”虚化严重, 仿佛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
“我曾经受过妖族的传承。”
元神的思维简单幼稚, 不过问月鼎凭借着第一个梦,勉强还能分析出点因果。
而给予他传承的灵兽、他在梦中化成的类鹿灵兽, 大抵就是白泽。
所以白泽才愿意帮他。
白泽擅术, 三十万年前, 正是白泽的先祖以身填海,救了濒临崩陷的天修界。
所以他能主持妖族的祭祀,天道会选中他。
“不全是。”巨大的鹿影俯身,看着年轻的元神。
对千万年寿命的灵兽来说, 他稚嫩如襁褓中的婴儿,刚能站起身的幼兽。
“但很接近。”
“.....”
问月鼎沉默不语。
其实除了妖族给过他传承,还有一种可能。
——他有妖的血脉。
可他的父亲是人,母亲是人,朋友都是人,他自小活在人群里,家人放任他四处跑,他从未显露过妖性。
若是哪位妖族大能在他不知情时给过他传承,让他能短暂化兽,合理且合情。
若答案是他本为妖,疑点太多,且问月鼎一时也难以接受。
“我的灵力已消耗殆尽,不能再强留于世,要先行一步。”
“白鹿”身上的光点逸散,她温柔地低下头,缺了一半的左角分外醒目:“不用着急求答案,过程同样重要。”
“我还未曾问过前辈名姓。”
大着胆子,圆滚滚的小球擡起头来。
“不重要。”
星星点点的银白飞舞,她的身形寸寸消散,声音飘渺浩荡。
“梦中所见未必为真,用眼看、用心想...”
“方得善果。”
悠远的白泽吟声在识海回荡了许久,这才真正散去。
.....
“醒了?!”
许逐星的面上又惊又喜。
他坐在他床头,半边身子往问月鼎的方向倾去,一手还拎着织了一半的毛衣。
“我们还在绿屏山里。”没等回神的问月鼎询问,他熟练地抢答,“没发生大麻烦,不过你昏睡了足足两月。”
“两月.....?”
问月鼎瞬间清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他是爱睡觉,但是连着睡两个月,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对。”许逐星丢下毛衣,轻飘飘到,“他们还以为你醒不来了,你也是真能睡。”
揉着额角,问月鼎沙哑着嗓问:“那你这些天,头疼病....”
粗看,是很难看出许逐星有什么异常。可细看,也能看出他的脸色略有些憔悴。
莫非头疼病是又犯了?
“我好着,吃得饱喝得好。”许逐星忙打断他,扶着他坐起。
“你少说两句,别过会又晕过去。”
勉强坐直之后,问月鼎一阵恶心头晕,捂着嘴半天没缓过劲。
“那当巫医的兔子来了好几次,他说你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灵力,醒来头疼、恶心都正常。”
问月鼎看不见的地方,许逐星的脸色变得凝重。
虽说见识过问月鼎优秀的睡觉能力,可一次比一次睡得久,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心。
他的拳头松了又紧,只有语调还能勉强故作轻快。
“....多喝水,喝慢点。”
“恩人,恩人——”
一只提着篮子小鹿探出头:“我刚走过去,听到恩人的声音,恩人果然醒了!!”
许逐星沉着脸给他比了个噤声手势,阿梭忙双手捂着嘴,压低自己的声。
“您睡这么久,我们很担心。”
阿梭把装满蘑菇的篮子搁下,压低声音:“那两个大金乌担心您,都留在部落外面不敢走,我爹天天算着您要醒,结果都算错了。”
“我没事,辛苦你们。”
恶心感褪去,问月鼎白着脸道。
“不辛苦。”鹿妖头摇得像拨浪鼓,“最辛苦的是许恩人,他那天瞧见您昏过去,吓得脸刷白,在您床前守了六十几日,都不敢让....”
越说,阿梭越觉得不对劲。
擡头,他看到许逐星那能仿佛下一秒要把他做成风干鹿肉的活阎王眼神,嘴唇一抖,连忙住嘴。
问月鼎不傻,听他一说,也能猜出这些天许逐星过得不好。
他边挽起长发,边忧心地看着许逐星:“抱歉,又吓着你了。”
“你随时随地都能睡,我都习惯了。”面对他,许逐星眨眼间收起狠厉的神情,僵硬扯出个笑。
“我那会脸色差是因着头疼,后面守你床前,也是我自己有事要做,和你干系不大。”
“对对!”为了不让许逐星记恨上,被吓得六神无主的阿梭忙帮腔。
“许恩人这些天忙得很,织了有,有十来件毛衣呢!”
....虽然他觉得,许恩人织毛衣,其实是为了排解等恩人醒来的焦虑。
“嗯,我知道。”问月鼎眼中含着笑。
“即便如此,也是你辛苦。”
问月鼎一夸,许逐星的眼神愈发清澈,他含糊应了几声,又开始到处扯借口。
“反正和妖族聊不来,还不如守着你。”
缓过气来,问月鼎和阿梭道。
“劳烦你跑一趟,帮我去找阳生和阳霰,我有事问他们。”
“好!”
许逐星旁边,阿梭原本就如坐针毡。
闻言他噌地站起身,逃也似离开。
“他怎么有点怕我?”
从许逐星手里接过纳戒,问月鼎疑惑。
“不知道。”
想着那俩金乌,许逐星没有好脸色:“你找那俩金毛鸟作甚?”
“梦到些事,想问问他们。”
屋里只剩下两人,问月鼎推开窗。
天气果真变得凉爽,冷风拂过他的脸颊。
已到了入秋的时候。
果真是过了两月还多。
“.....”
问月鼎收回手,轻声问:“你的生辰过了?”
说好的请客,到头让许逐星照顾他。
“对,是刚过。”
没意识到问月鼎会突兀提这茬,许逐星反应了下。
他居然还记得。
“没事!”
眼见问月鼎唇角往下,面上带着愧疚,许逐星也顾不上乐,连忙道:“我先前自己一人,都不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