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平安扣 他们没安好心！
“我觉着还是再算一次。”
许逐星只尴尬了一瞬, 随即正气凛然道：“否则你凭白担心，睡不好觉。”
“我有规矩，卦不再卜。”问月鼎轻摇头, “而且我其实不担心。”
炼气期五次, 筑基期三次, 加上三次大境界, 突破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突破不了也没事, 不死就行。”
“你最好是真能放宽心。”
许逐星还是无法适应问月鼎的心态, 他总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两刻钟后。
看着吃饱洗漱过倒头就睡, 又把钱袋子随意搁在一旁的问月鼎, 许逐星无语凝噎。
到底是本着什么想法，他才会不放心问月鼎强悍的心理素质和睡眠质量。
他替他收好钱袋，默默躺在四方帐内另一侧。
翌日，辰时。
这是个对水灵根修士来说，非常适合突破的阴天。
瀑布的水被灵咒引到最大，问月鼎独自走入瀑布之中。
隔着瀑布往外看，像是隔了一场暴雨, 许逐星的身形模糊, 在水波中晃荡。
闭上眼, 四周的纷扰平息。
问月鼎身上的灵力流淌得顺畅，灵脉纹路在他的识海里汇聚, 越来越亮。
蜿蜒的脉络往上攀爬, 变成类似枝桠与鹿角的形状。
在反复的水灵力刷洗下, 丹状的元神愈发晶莹剔透，从柔软的冻变成了柔韧的冻。
水灵根修士的元神很难凝固，等到柔韧的圆形冻状物表面结一层软壳，就算突破成功了。
问月鼎专心地应付着突破, 不知外面过去了几日。
粗略算算，大抵有两日。
小突破所需时间不长，至多再一日就能彻底结束，龟甲的卦象，像是真如许逐星所说般不甚准确。
可问月鼎还是收拢灵力，加快突破的进程。
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周遭的灵力之中，冒出来几丝极具攻击性的燥热。
燥热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显然不属于一直守在外头的许逐星——许逐星的灵力也带着很强的攻击性，但他不会对他炸出满身刺。
木灵力充沛的山林中冒出来路不明的火灵力，绝非件好事。
元神表面的一层软壳已经成型，只差稳固。
将意识抽离元神，问月鼎的五感清明，因为即将突破，身上灵力也充沛了许多。
可弥漫在四周的糟心火灵力始终挥之不去，反而还越来越细密。
“问月鼎！”许逐星的大嗓门突然隔着水传来。
若非要事，他显然不会打扰问月鼎突破。
许逐星十分焦急：“远处有火球飞过来，在往对面的山林坠——”
听闻有坠火，问月鼎猛地睁开眼，原本就脆弱的软壳瞬间出现裂痕。
许逐星的话还未说完，一条红绫探出，强硬将他卷入瀑布，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瀑布下的空间很逼仄，他被扯到问月鼎旁边，肩靠着肩。
“凝气，闭眼。”问月鼎厉声道，“外面是高阶妖族。”
下一瞬，刺目的光炸开，震得水面都抖了三抖，不住有水花往他们身上拍。
热浪烫得冰凉的瀑布变了温度，瀑布里的两人因为有防范，完好无损。
咔，咔咔。
问月鼎的识海内，元神难受地扭了扭，碎裂的软壳彻底脱落，无力地瘫倒在黑暗中。
胸口一痛，问月鼎额头上的汗水混着瀑布水流下，嘴唇微颤了一瞬。
“我是火灵根，又不怕火。”许浑身湿透，忙睁眼查看问的情况。
“下次遇到这事不用管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
突然终止突破，问月鼎浑身的经脉抽疼。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贴在浮起的水流中感知四周灵气。
“外面情况还好，出去看看。”
这火灵根大妖比他预想中要弱，坠落引起的冲击没波及多少到他们这座山。
“我去看，你突破要紧。”
“到处都是火灵力，我突破不下去了。”
问月鼎态度坚决：“一起去，有个照应。”
水火不相容，他现在根本无法稳固心脉，尽快解决麻烦，他才可能继续突破。
出去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了下。
早晨还郁郁葱葱，被一层雾笼罩着的巨大枳榕树上，挂着一只燃烧着的带羽巨兽。
它身上还不住有火焰坠落，巨兽身缠的火焰已经点燃了参天巨树，连带着引燃一旁的松柏草木。
离得太远，问月鼎只能分辨出那巨兽是一只化成兽形的鸟妖。
至于是哪种鸟，他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有种刻在本能里的熟悉。
对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蔓延成山火。
火焰灼木的噼啪声里，隐约还能听到妖族的哭叫声。
问月鼎仰头看向天。
现在正是春夏多雨的季节，天上积攒了乌压压的云，只是离下雨还差得远。
心中有了想法，手边寒芒一闪，问月鼎唤出请命：“帮我把它插在地上，我要求雨。”
没等许逐星问，他不顾泥泞跪在地上，拿出块青石开始画阵。
“有灵脉的山很难燃起山火，修为高的灵兽恰好坠落在青屏山灵脉上，火灵力损到灵脉了。”
他说着，手中动作越来越快：“不尽快下雨，青屏山灵脉会崩毁，山火会一直继续烧下去。”
到处是草木，火只会越烧越快，烧完南边就会来烧他们这，然后是附近的原野和村落。
他们是可以一走了之，可两族的百姓定然要受难。
“你还撑得住吗？”许逐星十分不放心，但还是配合了问月鼎。
一声重响，还没回过神反抗的请命被嵌入泥地里，发出一阵不满的剑鸣。
“春夏多雨，天上本就有阴云，我正是灵力强盛的时候，只求雨问题不大。”
“我问的不是求雨，是你自己能...算了。”
许逐星咬牙：“接下来我怎么帮你？”
问月鼎收回手，看向一边的草丛。
草丛里，一双竖起来的鹿耳朵抖了抖。许逐星拨开草木，是被吓得路都不会走的阿梭。
他瞳孔散大，隐约又有心疾发作的征兆。
反噬在发作，问月鼎颤抖着手，把药丸递给许逐星：“把他送回妖族，让他找他们部族的祭祀求雨。”
“一起施术，成功的概率更大。”
妖族擅术，如今对面没动作只可能是乱了阵脚，不可能是不会求雨。
顿了顿，问月鼎严肃到：“如果过不去就回来，千万别让自己受伤。”
“好。”
许逐星拎起还傻愣愣的阿梭，掰开他的嘴强行喂了药，便急匆匆地带着鹿妖离开。
火势耽搁不得，忍着终止突破带来的眩晕和恶心，问月鼎虔诚地对阵念诀。
看到阵法缓慢亮起，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用布雨咒了，还好关键时刻没记错。
本以为又需要用在满稻村使过的特殊手段才能让请命配合他降雨，可大是大非面前，请命难得不再和他作对。
问月鼎将灵力注入剑内，请命安静地照单全收，将其转化成咒力。
剑身发出刺目的光，像是缠绕藤蔓一样，沿着剑柄直冲天际。
轰隆——
闷雷声响起，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火舌惊惶地攒动，对岸的火势不再肆意蔓延。
但这显然还不够。
问月鼎的元神颤抖着，已经要从球形回退到半液体状。
眼前一阵发花。
再继续下去，他的突破算是彻底失败了。
深知无法半途而废，问月鼎重重咳嗽了几声，接着往剑中送着灵力。
修为跌回去便跌回去了，左右又不是上不来，他等得起。
总有比突破更重要的事要做。
突然，请命的剑柄中飘散出淡淡荧光，一串奇怪的扭曲文字强行映入他脑海。
是请命给他的传承。
问月鼎完全看不懂是哪族文字，可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含义。
居然是改良之后的求雨阵法。
他心一横，选择相信请命，迅速改了阵法上的几处地方。
随着问月鼎落下最后一划，雨势瞬间增大，火焰也终于被压下去一头。
“多谢。”
这是请命第一次愿意和他分享传承，问月鼎用灵力同它道谢。
请命却依旧沉默，不愿面对他。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许逐星身上满是泥污，右边的袖子被烧没了一层，露出里面有些肌肉的手臂。
他不敢打扰在起阵的问月鼎，怕自己的火灵根影响降雨，只能收敛住气，站在旁边看。
有了阿梭的提醒，另外一边的山头在混乱之后，也亮起法阵的光芒。两边的阵法一绿一蓝，灵力直冲天去。
突破失败的反噬越来越重，问月鼎的直接逐渐麻痹，瞳孔散大。
灵力亏空后，他整个人呈现出木僵状态。
雨势越来越大，从大雨变成暴雨。
伞一直默默撑在跪地的问月鼎头上，许逐星半蹲着，哪怕问月鼎身上已经被大雨浇透。
许逐星死死盯着远处焦黑了半边的山看。
除了神树，其他地方的火势已经被基本浇灭。
盯着枳榕的枝干从红色变成黑色，他忙扶住问月鼎。
“好了，没有火了！”
眼见着问月鼎身形一晃，要落在泥地上，他也顾不上其他，忙靠上去，用身体给问月鼎做支撑。
爱干净的大公子身上满是泥污，面色极其苍白，可他的表情依旧温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