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暗叹一声,这话算是白说了。
“公子,关中危局暂缓,您也该保重身子。您不是还要去寻凤姑娘吗?”知行见劝不动,只得下一剂猛药。
近日公子废寝忘食,他心知这不全然为了公务——更是怕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凤姑娘,怕自己会抛下一切去寻人。唯有不停忙碌,才能暂抑焦灼。
方才还神色如常的谢知遥,听到那个名字,心口猛地一刺,疼得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
“初一,你在哪儿?你定会平安无事,对不对?”他眼圈骤然泛红,抬手遮住双眼,不让情绪决堤。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阵尖锐的痛楚。
唯有藏起所有软弱,他才能保持清醒,继续未完之事。
此刻他不能倒,更不能垮。
关中局势未稳,太子又音讯全无,秦王在朝中动作不明,而他的初一……他必须相信她还活着,在某一处,等他去接她。
“去备些吃的吧。请卢将军一同过来用些。”谢知遥放下手,眼底已恢复平静,唯有眼角一抹微红泄露了方才的心绪波动。
“去请卢将军。另外,加派人手,继续沿渭水向西搜寻,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活要见人,死要……”他话音一顿,终是说不出口那个字,只沉声道,“务必找到太子。”
“是。”知行领命退下。
谨行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京城刚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谢知遥接过信函展开,里面除了一页信纸,还有……一方帕子。
他盯着那帕子上的针脚,不由一怔。
这针脚怎如此眼熟?只是帕子上绣得横七竖八、形同杂草的,究竟是什么?
他展开信纸,迅速阅过。
读完信的刹那,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她。这是她亲手绣的帕子。
谢知遥猛地将帕子按在心口,紧紧捂住。
那里原本空落落的一片,仿佛被这方帕子填满了几分,虽未全然补全,却足以让他的心重新活过来。
此番离京寻她,因行色匆匆,竟忘了带上她从前赠的那方帕子。
多少个夜晚,他因思念辗转难眠,都在心里狠狠责骂自己——明明有可寄相思之物,却偏生遗忘,如同不慎将她弄丢一般。
未曾想,这帕子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身边。虽不是原来那块,却胜过原来那块。
他与这帕子、与她,是命定的缘分。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
慎行见公子读完信后便泪如雨下,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是又出了什么惊天大事?是皇上驾崩,还是秦王登基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哭得这般伤心吧?
“公子,您……”
“无事。”谢知遥抬袖拭去泪痕,稳了稳心神。
卢将军将至,他需得稍加克制。
他将帕子仔细折好,收入怀中,贴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
“西夏那边可有消息?”
“回公子,西夏要求我们割地赔银,才愿退兵。”慎行如实回禀。
“割地赔银?”谢知遥冷笑一声,“他们已将关中方圆六百里践踏得寸草不生,竟还有脸要割地赔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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