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眉头拧得紧紧的，压低声音道：“试什么试？咱们好好的，又没染上天花，凑那热闹做什么？”
她往人群那边瞥了一眼，语气里满是警惕，“那疫苗来历不明，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真要是好东西，能这么急着往人身上用？”
朱允炆嗫嚅道：“可皇爷爷他们都……”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吕氏打断他，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眼神冷下来，“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安分守己待着，别跟着瞎掺和，省得惹祸上身。”
朱允炆被她看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只是望着那边接种的人渐渐多起来，心里头老大不自在，脚在地上碾着小石子，终究还是没敢再提。
吕氏见他安分了，才松了口气，拉着他往内院走，嘴里还念叨着：“那些事自有上面的人操心，咱们管好自己就成。”
朱允炆被吕氏拉着往回走，脚步磨磨蹭蹭，心里头那点不安总也压不下去，忍不住拽住吕氏的袖子，小声道：“娘，要是皇爷爷问起来，咱们为啥没去接种，该怎么说啊？”
他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袖口：“满宫里都在说这疫苗是好东西，连父王都带头了，就咱们躲着……会不会被人怀疑？万一让人觉得咱们心不诚，或是有啥别的心思……”
吕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沉了沉：“怀疑什么？咱们身子骨好好的，又没染病，接不接种是自家的事。皇爷爷要是问起，便说你近来偶感风寒，太医说暂不宜动针药，他还能逼着不成？”
朱允炆仍有些犹豫，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可……可总觉得不大妥当，毕竟大家都……”
“没什么不妥当的。”吕氏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有些风头，不必跟着凑。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深处走，朱允炆被拽着，回头望了眼远处排队的人群，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一个月后，京师的空气里终于褪去了往日的紧张，街面上渐渐恢复了生气。
清晨的巷口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孩子们追着风筝跑过石板路，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官府贴出的解控告示前围了不少人，有人指着上面的字念出声：“即日起，解除部分区域封禁……”
话音未落，人群里便爆发出一阵欢呼。
茶馆里，说书先生把疫苗接种的故事编进了新段子，说到“万民齐心抗天花”时，满座叫好。
太医院门口的接种点还排着队，但队伍移动得快了许多，医官们脸上的疲惫淡了，多了几分欣慰。
有刚接种完的百姓揣着凭证往家走，遇着相熟的人便笑着招手：“快去罢，一点也不疼，这下总算能安心走亲访友了！”
朱标带着几个侍卫在街上巡查，见着挑着担子的货郎、开门迎客的掌柜，还有追跑打闹的孩童，眉头渐渐舒展。
路过之前封控的街口，值守的兵卒正撤下木栏，他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这下能松口气了。”
马皇后站在宫门口，看着宫外渐渐热闹的景象，手里捻着佛珠的动作慢了些。
宫女来报：“娘娘，各地奏报，接种率已过七成，重症病例几乎绝迹了。”
她微微一笑，望向宫墙之外：“民心安了，天下就稳了。”
夕阳西下时，余晖把街道染成暖金色。
有人搬出桌椅坐在门口喝茶，有人推着小车卖起了糖画，吆喝声、谈笑声混在一起，成了京师最鲜活的底色。
那支曾让人闻之色变的疫苗，如今成了百姓口中的“护身符”，而那些为防控奔走的身影，都成了这太平日子里最动人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