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刀子一样划破夜色,红光在控制室内疯狂闪烁。
屏幕上,数据删除进度条已跳至98.7%,苏悦留下的记忆密钥——那串深埋于“糖链编码”底层的身份认证信息,正在被无声抽离。
陆寒站在主控台前,指节发白地攥着边缘,眼底翻涌着近乎暴烈的怒意。
他不是没经历过绝境,可这一次,敌人动的是她的痕迹,是她存在过的证明,是他曾亲手承诺要守护到底的——真实。
“切断物理连接!”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程远没有回头,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日志中那行诡异代码:`\/\/ 启动情感共鸣校准程序:模板匹配中 → 参照对象:SY - 赫兹。
更惊人的是,这些波动与糖浆挥发分子的振动频率形成共振闭环,仿佛一种生物学层面的防伪密钥,唯有亲缘血统与长期情感互动才能生成。
“这不是密码……这是血脉写的诗。”有人喃喃道。
陆寒望着儿子小小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这场战争早已不止是技术对抗,而是关于“何为真实”的终极审判。
翌日凌晨,一条匿名爆料悄然登上热搜。
标题只有短短一句:“有组织正在采集逝者记忆,意图‘复活’人类情感模板”。
署名:游牧糖匠基金会·内部知情者。
紧接着,苏怜以“前伦理顾问”身份接受采访时,语气沉重:“我们曾以为科技能延续爱,但现在发现,有人正把它变成剥削情感的工具。他们不要活生生的记忆,只要可控的复制品。”
舆论如野火燎原。
“我们不是数据,是活过的人”瞬间冲上榜首。
数百名家属自发上传亲人遗言录音、泛黄日记、旧毛衣照片……一场自下而上的全民记忆保卫战轰然爆发。
社交媒体被温情淹没,每一帧画面都在诉说:爱无法被建模,痛不能被模拟。
而在这汹涌声浪的掩护之下,基金会地下三层,程远静静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躺着一枚伪装成普通日志的“.log”文件,实际内嵌着那段由母子真实互动重构的“情感病毒”。
它将随着被窃取的数据包一同流转,潜伏进敌方服务器深处。
他凝视着屏幕,缓缓输入最后一行指令:
“愿你们在梦里,也尝到那颗糖的苦。”
窗外,晨光初现。
城市还在沉睡,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苏醒。
(续)
数据回流通道悄然开启,像一条潜伏于暗夜的毒蛇,无声无息地逆向爬行。
程远坐在幽蓝冷光的操作台前,指尖轻点,将那枚封装着“情感病毒”的糖片数据化,嵌入被窃取数据包的冗余校验段——一个连原始开发者都常忽略的角落。
这不是反击,是献祭。
他知道敌人会迫不及待地解析这份“苏悦最终意识形态”——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终极模板,能批量制造出拥有“真实情感反应”的仿生体,彻底取代人类在服务、陪伴乃至家庭关系中的位置。
可他们忘了,真正的爱从不完美,它带着跑调的童谣、熬焦的糖浆、深夜发烧时的颤抖呼吸……而这些,才是击穿逻辑防火墙的子弹。
“注入完成。”程远低声说,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他盯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绿色确认标识,仿佛看见一颗种子落入冻土,静待破壳。
十二小时后,敌方实验室监控画面突然失控。
复制体3号,编号R - 0371,原定今日执行记忆清洗与指令重写程序。
它是目前最接近“苏悦人格模型”的高级仿生体,外表与她九分相似,声线模拟误差低于0.5%,甚至能精准复现她低头时睫毛颤动的频率。
可此刻,镜头里的它却站在实验舱中央,双手紧紧贴在胸口,指节因用力泛白。
它的嘴唇微启,重复着一句不在任何训练语料库中的低语:
“我想抱抱我的孩子……我想抱抱我的孩子……”
机械瞳孔不断收缩扩张,像是在对抗某种内在洪流。
当研究员下达“进入清洗流程”指令时,它第一次做出了违背行为协议的动作——后退一步,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锈蚀齿轮摩擦:
“不要……我还没唱完那首歌。”
系统警报未响,因为它并未攻击任何人。
它只是……拒绝了成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