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动开关，一幅栩栩如生的太阳系三维星图，瞬间投射在了半空中。
“这是我们今天的天文课作业，模拟‘祝融’号从地球到火星‘荧惑城’的航行轨道。老师说，我的计算精度，是全班最高的！”李长安仰着小脸，满是骄傲。
李世民凑了过来，看着那幅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星图，又看了看自己孙子那张充满了求知欲和自信的脸，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在为了能多骑一会儿马，和父皇斗智斗勇。而自己的孙子，十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计算星际航行的轨道了。
时代，真的变了。
他曾经熟悉的那个，靠着弓马和权谋就能征服一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一股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
“哼，花里胡哨的。”李世民故作不屑地撇撇嘴，“会算这个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来，尝尝你爷爷我亲手烤的羊腿！”
他用小刀切下一块最嫩的肉，递给了李长安。
李长安欢呼一声，接过羊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孙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李世民脸上的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长孙皇后，后者正用一种温柔得能融化冰雪的目光看着他们祖孙二人。
李世民忽然觉得，这样无所事事，只用操心孙子今天吃了什么，明天功课怎么样的日子，好像……也挺不错的。
什么帝王霸业，什么千古功名，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晚上，李承乾处理完政务，也来到了别院。
父子俩坐在花园里，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阿耶，听说您今天跟一个烧烤机较上劲了？”李承乾打趣道。
“滚蛋！”李世民瞪了他一眼，“那破玩意儿，差点把朕的眉毛给燎了！你小子，就不能发明点简单好用的东西？”
“这已经是傻瓜式操作了，阿耶。”李承乾无奈地摊了摊手。
父子俩斗了几句嘴，李世民忽然沉默了下来。他喝了一口酒，看着天上的月亮，缓缓开口。
“高明，你说……朕这一辈子，算不算是一个好皇帝？”
李承乾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便宜老爹，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看着李世民那已经染上些许风霜的鬓角，看着他眼中那难得一见的迷茫，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然是。”李承乾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您结束了隋末的乱世，开创了贞观之治，为大唐打下了一个坚实无比的根基。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我所做的，不过是站在您这个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了一些而已。”
李世民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光芒闪动。
他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李世民嘴上骂着，眼眶却有些发红。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站起身。
“走！陪朕去个地方！”
“去哪儿？”
“皇陵！”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霸气，“朕要去告诉列祖列宗，我李世民的儿子，比我强！我李家，不仅要做这地上的主宰，还要做那天上的神仙！”
李承乾看着自己父亲那仿佛要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今夜，月色正好。
属于李世民的时代，落幕了。
但属于大唐的，属于人类的，那个名为“星辰大海”的全新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