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广泰趁热打铁,更多的演出邀约如雪片般飞来,他火速为她安排了密集的东南亚巡演,为期三个月。
“三个月?”阿美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住了,“那时候眷村早就拆了,我们家要搬家,我……”
“哎呀,不是已经给了二十万安家费了吗?”余广泰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却故作安抚,“足够他们找个好房子安安稳稳住下了。你放心去唱,打响名头才是正事。那边……我空了会替你去看一眼的。”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阿美焦灼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走出公司大楼,夜的凉意扑面而来。她正准备上车,一眼便看到那辆熟悉的蓝灰色沃尔沃240静静停在街边。
车门打开,时君迈从驾驶座踉跄着下来。他脚步虚浮,靠在车身上,隔着人行道望向她,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随风飘来的酒气。
阿美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到他面前,蹙眉道:“你喝酒还开车?不要命了?!”
时君迈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和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他忽然伸出手,猛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不要……”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滚烫的酒气和更滚烫的绝望,“……不要……”
阿美僵在原地,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走”,还是……“不要变成这样”。她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所有伪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
就在她抱住他的瞬间,时君迈身体一软,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身上。
公司为阿美安排的公寓奢华得超乎想象。法式的装修风格,繁复的水晶吊灯,精美的雕花家具,蕾丝窗帘,一切都像童话里公主的宫殿,试图将她彻底包裹成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阿美费力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君迈扶进客厅,让他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去浴室拧了一条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和脸颊。
就在毛巾触碰他皮肤的瞬间,她的手忽然被一把抓住。
时君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蒙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醒,直直地看着她。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现在……该叫你阿美,还是……”他顿了一下,仿佛那个名字烫嘴,“……江雪珑?”
阿美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她回望着他,目光里有水光闪动,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永远都可以叫我阿美。”
话音落下,仿佛某种禁令被解除。她俯下身,主动吻上了他带着酒意的唇。
时君迈愣了一瞬,随即回应以更汹涌的激情。所有的思念、委屈、愤怒、不甘和难以割舍的爱意,在这个吻里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两人彻底淹没。
他们从沙发滚落,跌在厚厚的地毯上。窗外是台北璀璨却冰冷的夜景,窗内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舔舐各自的伤口,在这个虚幻的“公主城堡”里,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点真实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