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嗔怪地轻点一下她的额头,随即拉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似是陷入某种久远的回忆。
“说起来,我瞧着你,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仿佛......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凝神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你莫非便是当年,那个总爱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浅绿襦裙,怯生生地跟在煌儿身后,寸步不离的那个......小丫头?”
姬幼微闻言,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螓首低垂,声若蚊蚋:“皇......伯母慧眼......正是民女。”
“呵呵呵,果然是你这丫头。”
徐皇后笑得愈发开怀,拉着姬幼微的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语气也变得愈发亲切。
“想当年啊,你与煌儿,那可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煌儿那孩子,自小便性子冷僻,不喜与旁人亲近,唯独与你这小丫头,倒还算说得上几句话。”
“你们时常一同在御花园中玩耍,一同在太学读书习字,那情景,我至今都还历历在目呢。”
听着徐皇后回忆往昔,姬幼微的思绪,亦不由自主地飘回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时的他,虽也性子清冷,却远不如今日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会偶尔对她展露一丝浅淡的笑容,会耐心地教她习字作画,甚至会在她被人欺负之时,默默地替她出头......
那段时光,是她生命中最是温暖,最是幸福的记忆。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疏离。
直到那一日,他即将离京远游,亲手将那枚红绳铃交予她,言及婚约已废,此物权当补偿。
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想到此处,姬幼微眼眶一红,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伤感。
徐皇后何等眼力,一眼便瞧出她心中所想,连忙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好孩子,莫要伤心,我知道,煌儿那孩子,这些年让你受委屈。”
“只是,你莫看他如今这副不近人情的冷硬模样,其实啊,他内心深处,比谁都重情重义,只要......只要你能真正走进他的心中,让他接纳你,他日后,定然会加倍对你好,将你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姬幼微闻言,抬起泪眼婆娑的俏脸,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与自卑:“伯母......我当真......当真可以吗?”
“傻丫头,如何不行?”
徐皇后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翡翠玉镯,不由分说,便套在姬幼微皓白的手腕之上。
“这只玉镯,乃是我当年的陪嫁之物,陪伴我数十年,今日,我便将它赠予你,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
徐皇后此举,无疑是给了姬幼微莫大的信心与鼓励。
其实,她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煌儿这孩子,眼看已是而立之年,却依旧孑然一身,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无。
她真怕自己哪一日撒手人寰,都未能抱上煌儿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