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鬼差考试,姚鑫没有参加。他说,程越不考他就不考。分明是拿自己的梦想在赌气。
林西贝默了默,她好像明白为什么程越不愿离开这地域一般的炼魂窟了。
诚如他所说,世上最绝望的事莫过于毫无希望。关押在这里的恶鬼在他看来不过是世间最可怜的人。或许是他觉得守着他们比往渡那些千人千面的生魂更有意义。
“那姚鑫懂你这么做的理由了吗”
程越偏了偏头,“那傻子,约莫是懂了吧。”
她突然觉得有些佩服姚鑫那家伙了。
因还要赶着去承屹屋里报道,林西贝没有时间听程越跟她将关于鬼差考试的事。没想到临走时程越塞了本书给她。名字竟然叫《鬼考一点通》。
粗粗翻过两页,大致是鬼差考试规则和参赛资格的介绍。
她发现在一些繁杂冗长的条目后缀着些手写的注解,句子言简意赅,读来通俗易懂。看字迹,应该出自程越。毕竟姚鑫那□□爬字跟她自己有得一拼。
想来这本耗费心力的辅导书,是程越专为姚鑫准备的。只是封面上压痕明显,定是成书后许久都无人翻阅。
姚鑫那大脑袋估计压根也不知道这个事吧。
心事重重地来到承屹屋门前,老远便闻到一阵清远悠畅的淡香。有点像是雨后的桃林,夹杂着些馨甜气,又添了些冷调,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承屹那双眉眼太过柔美出尘,以至于连一身嫩黄色穿在他身上也分外和谐。加上额间那抹朱砂,竟有些雌雄难辨的韵味。
素香已经倒模,承屹却又将银盏架在火炉上烧起来,他从檀木匣里取出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到银盏内,似乎是要制备第二种香。
不是烹茶就是调香,这位巡法使大人怕是整个冥界最雅致的鬼了。
林西贝毕竟没那些高低尊卑的习惯,开口就问他那淡雅的是什么香。承屹擡眸看她,眼尾微扬,魅惑又明艳:“你个独魄,知道什么香?”
她暗道一声巡法使大人道行不浅,却也免不得纠正他,“我已补了三魄了。”承屹笑,嘴角牵起清浅的梨涡反问,“那我该夸你什么,修行有道?”
“你那瓶子里是什么?”
林西贝指的是那檀木匣里面的瓷瓶。
“业障。”
她还想问,却见他手上不停,催促一声,这才展开小抄开始念。
“张娘子,长脸,眉间有黑痣,芝麻大小。疯癫症,见人便笑,露齿八颗……”林西贝脑中正回忆着那痴癫妇人的模样就被打断,“几颗牙?”
“八颗啊。”
“上次是七颗。”
林西贝知道承屹记性好,也不至于计较成这样吧,“她这次或许是笑开了,多露了颗牙。”此时银盏中袅袅升腾起一丝青烟,清新的草木味直顺着鼻尖往里钻。
承屹将银盏夹起,注入模具,声音笃定:“上次,上上次都是七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