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鑫第二次来催林西贝时,夜叉鬼目光越过她停留在纸面上,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竟然只写了三个字!
林西贝见他来了,眼中闪过一丝解脱。松开咬着笔杆的牙,扬起脸问:“那,我这次就不写了吧?”
然后张开双臂将桌上那张白白净净的信纸亮给他看。
“不行。”
夜叉鬼一手按在纸面上,惶惑地看着她:“你家相公肯定心心念念等着回信呢,怎么能不写?”说着松开手,抽了石凳坐下,底气十足地保证:“没关系,不着急。我看着你写。”
林西贝:你哪里看出我很着急的?我明明是真的没话说。
真是活久见,她竟然要在别人监督的目光下写家书。这下可好,更没话说了。
“花大人,你相公叫油葫芦吗?我记得这个油葫芦是你朋友的名字啊。”夜叉鬼似乎不明白什么叫尊重隐私,也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他这一问真叫让人下不来台。
林西贝后知后觉地要去遮那几个字,又下意识地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好像潜意识里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似的。
“他当然不叫这个名。”
“那为什么不把他的名字放在开头,花大人,这可是家书啊!”
家书两个字姚鑫几乎是咬着舌头说的。
半个时辰前,林西贝碰到风风火火赶路的姚鑫,也是她多嘴问,原来这小子着急要寄信。还说可以顺带帮她寄,她脑子一抽,就想图个方便,便答应回去写。
没想到一回房,屁股刚坐实,脑子却空了。
她首先关心的肯定是亮亮,顺带还想问问那个鬼差考试的事,想来原主跟油葫芦事前是约定好要一起的。
她打定主意不去,正在琢磨怎么想托辞。所以了解点各种细节也有必要。
可是一想到顾非沅留的那几枚意味不明的指纹,就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油葫芦那实心眼子,怕是来信回信都要过过顾非沅那厮的目,她信里要是不提他一嘴,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真提他吧,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无非是那几句絮叨:‘你身体怎么样,还恶心不,晚上起夜吗,起几次。厕所好不好用,没用堵吧……’
但凡摘出来一句也是够对付过去的,可要是写出来,那些字仿佛重有千钧,坠得她落不了笔。
林西贝还在跟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思想作斗争,只听姚鑫呀地一声,腾地一下站起来,“是我想岔了。忘了分寸。”
林西贝以为他要走,心里刚要一松,却见他竟直直绕到自己右侧站着,像那考场上指点江山的监考老师。
绿油油的指头尖定在那片墨迹后面,姚鑫声音中难掩兴奋之色:“其实相公两个字加在后面也是可以的。还更好些。”
林西贝扭头看他,不明白这大脑袋到底想岔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