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一路逛到了承明宫,她要陪她阿兄吃午膳。
皇帝照旧独坐正殿处理政务,时不时有臣下请示汇报朝政,诺大的承明宫默默运转,有条不紊的转承着朝务,推动整个国家的运行。
只是今日承明宫多了一连串的动静,夏漓带着一行人,路遇他人,不等他们行礼完毕,皆是出口道“免!”,先行免了所有人的礼。
等到了皇帝跟前,不等她把手揖完,皇帝也先声夺人:“免!老远就听到你一路“免”到了朕跟前,朕便也免了你的礼,可是睡好了?”,皇帝指了指下首的案几,示意她坐。
“好了,这便来陛下这里蹭午膳,还请陛下不要吝惜,好酒好菜的全部端上来。”
这是在揶揄她睡到辰时吧,以夏漓今时的脸皮,可不是几句简单的揶揄,就能让她不好意思的。
皇帝笑:“不错,今日的样子倒是可以见人了,昨日灰头土脸的,朕险些都没能认出来。”
“额……,我对不住您,灰头土脸的,给您丢人了,俗话说父不嫌子丑,长兄如父,您多担待。”
“可不得多担待,放心,再丑朕都能给你找到夫家。”
“这不好吧,自家都嫌弃的怎好去祸害别家。”夏漓挺担心的,做人不能这么没底线:“要不,您看谁不顺眼,嫁我过去好好吓吓他全家,也能给您分忧。”夏漓点点头,颇诚肯的给皇帝提建议。
“扑哧~”殿内不知谁被逗的笑出了声音,皇帝停下手中的笔,哭笑不得,笑着摇了摇了头。紧接着,殿内大大小小,此起彼落的笑了开来。
跪坐在皇帝身后的何玉都擡袖捂住了嘴巴,久违了的场景……,多久都没人能在陛
看着陛下展开的眉心,放松的身形,何玉面向夏漓深深一揖。
夏漓挑挑眉,端起茶杯饮茶,她的心中毫无波动,淡定的拂拂衣衫,深藏功与名。
兄妹二人和谐的吃了午膳。饭后夏漓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为由,邀陛下散散步散散食,皇帝欣然赴约。二人带着一串跟班,绕着承明宫走了一圈。
待回到承明宫时,见皇帝继续坐到了御案后,摆出了和一堆折子共存亡的架势。
夏漓建议:“要不,您去困个觉,应该耽误不了什么事儿的。”
“你困了,你自去歇歇,朕看完了这些折子再说。”皇帝说完继续进行批折子大业,何玉侍候着铺纸磨墨,二人配合默契。
光影与多年前重叠,当年她生病的时候,阿兄既不放心朝政,也不放心她,就在这大殿放上胡床,把她放在胡床上,用屏风隔着,边处理朝政,边照顾她。
十年后,她健健康康的坐在这儿,她的阿兄仍然在那张万年不变的御案后,奋笔疾书,一刻不停。
小内侍此时端着拖盘进了殿,夏漓抽抽鼻子,是汤药的味道。她招手将小内侍招到跟前来,内侍为难的看着她,夏漓看向何玉,何玉对小内侍点了点头。
夏漓左手将药碗端在手上,靠近鼻子嗅了嗅,又用右手扇了扇药碗上方,再深嗅了一口,最后放弃。拿起汤匙直接舀了一勺喂进了嘴里,被药的苦涩逼的直接闭嘴呕了一声,她仍坚持将药在嘴里过了一圈,然后把药吞进肚里。
她擡头,发现皇帝和何玉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她解释:“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药”。
皇帝无语:“你好奇药干什么,你倒是开口问呐,怎么就自己喝上了”。
“未尝过他人苦,不劝他人吃药。有豆蔻和白术等药材,这是调整脾胃的药,阿兄您不想吃饭?”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帝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承认他只是胃口不好需要喝喝药。
夏漓起身坐到皇帝左侧,像模像样的给皇帝把起了脉,皇帝挑挑眉,任她施为。看她把完了左手,以眼神示意他把右手递给她,他照办,他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妖蛾子。
夏漓把完了脉:“我要看看脉案和药方”,皇帝无有不准,对何玉挥挥手,自有何玉去拿药方。
何玉将药方铺在了夏漓桌案上:“殿下,您这是都能把脉看病了”,何玉表示佩服,皇室还从来没出现过会医的公主呢,他深感与有荣焉。
看着何玉狗腿的样子,夏漓打击他:“看病嘛,我是个出不了师的庸医,但是认识一些药材,能看懂脉案,判断判断药方的伪劣。你要有不舒服的,不怕死的话,我也能给你开个方子,怎么样,把手伸来我给你看看。”
“不了不了,奴哪有这个福气,让殿下给把脉,奴可不配。”何玉讪笑,觉得这个福气只有陛下能享受,他还是去给陛下磨墨吧。
“我想看看最近几年的所有药方”。何玉看向皇帝,皇帝对他微点头。
何玉咂舌,还是屁颠颠的去取了药方,他将新取的药方摆放在夏漓的案几上:“殿下,奴这儿只保留了这近三年的药方,其余的都存档在太医院,可要奴派人去取?”
“暂不用”
一时间,大殿上只有皇帝写字的簌簌声,及夏漓翻看药方的翻页声。
再没人去管放在夏漓案几上的药碗,大殿重新陷入了平时皇帝办公时的静谧中。
过了半个时辰,夏漓过滤了一遍所有药方,停手看向皇帝:“皇兄,我想见见太医。”
“准”,皇帝挥了挥手。
“何有才,你去一趟太医院,召给陛下开方的太医,并多找几个医术好的一起过来。”殿外的何有才应了一声。
“殿下,还是老奴派人去吧,好让太医院的人知道是陛下的意思。”
何玉觉得稍有不妥,毕竟皇帝的医案,不得御准,任何人不得过问。他怕太医院的人见到的是长公主的人,对她的召见有所怠慢。
“不必,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是本公主召见。”
“这……”何玉看向皇帝。
“无妨。”皇帝无可无不可。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三名身穿太医院官服的医官,将他们引入大殿行礼的位置后,何有才退到了夏漓身后。
三位太医以一蓄有长须,年五十左右的医者为先,向皇帝与夏漓分别行完礼后,向皇帝询道:“可是陛下御体有不郁,臣请替陛下诊脉”。
皇帝摆摆手,食指指向夏漓:“听长公主吩咐。”
夏漓向三位太医点头:“我身体没有不郁,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陛下的这些药方是谁开的?”
“不敢,公主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陛下的御体一直是臣在照看,药方也为臣所开。”仍是为首的太医回话。此人态度倒是恭敬,但说话语气倨傲。
“你的名字和官职?”
“臣刘苏叶,忝任太医院院使一职”
夏漓看向另一位,看着比太医院使年轻不了几岁的太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