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蹈睫毛擡起又落下。
魏洛也不再看着她,他举起酒杯,泯了一小口,双眼似乎失去寄托般无神,听着身旁发小的摇头低吟。
“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突然放大声音,“现在才是你的尤里卡时刻吗?循蹈,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想要得太多!”
正因为想要得多,所以她顾及得少,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完美,那么多面面俱到,所以她有所得,就要有所舍,不得已时,她要选择,要放弃。
之前的路她如此走,之后的路恐也如此。
循蹈彻底垂下眼帘,似乎认可,魏洛突然一阵心软,他怎么能这样说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在他心里,已是佼佼者,是他唯一心甘情愿付出真挚情感的女性朋友。他拍拍循蹈的肩膀,直到她愿意擡起头来看看自己讨好的笑脸。
“我一直和自己说,做任何决定都好,只是不要让自己遗憾,结果——很难!所以你能听进我的劝最好,听不进——”魏洛卖了个关子,循蹈眼巴巴地等着,他才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后悔药卖给你!”
————
“你输在没有探清对手的虚实,就匆忙作战。”
这是大妖在接到谢婧静递交的辞职信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周莫尔和大妖诚恳相劝,但谢婧静无法说服被灼伤的自尊心,仍坚持离开。虽然惋惜人才,但也不得不尊重她的决定,而且她打算备考博士,继续深造,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三个月前,谢婧静带着满腔的神采自信,追爱到汉市,又带着一腔伤心的碎片黯然撤回华市。打击彻底,她对他不再留一丝念想。
一心为爱的女子,一心只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在她如影随形、奔波忙碌了几天后,周莫尔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她称自己请了年假,和朋友来汉市游玩,恰好听闻周总的家事,就赶来看看能不能尽一份力。
谎扯的充满诚意,但却不够圆满,因为对手是周莫尔,除了循蹈,尚未有其他人能令他脑热上头。
“婧静,你不用一直陪在我这儿,你不是休年假吗?不要耽误你的安排。”
她带早餐到医院,她帮周董事长做护理,她陪周伯母谈心解闷儿,她洞察他的需求,关心他的身体,她不辞辛苦,把想到的、看到的事儿都做好做足,她以为他对自己的心意了然于胸,然而他却说出如此疏离见外的话。
她用手指将碎发缠绕了一圈,掖于耳后,带有一些怨怼,“周莫尔,你以为我是在巴结上司吗?”一改常态,俨然不是下属的角色。
周莫尔的目光由谢婧静的脸上游离至地面,复又折回,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他没有躲闪,直视中泛着善意的光芒。
确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谢婧静只是他交情尚浅的员工,她牺牲个人时间,在他面前积极表现,这种行为他虽不反感,但也不会放任,毕竟这些不是谢婧静该做的事,她应该把省下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他会更加欣赏器重她。
但她直呼自己的大名,沮丧的表情,失落的神色,他又似乎预感到她因何情绪迸发,他沉默不语,暗暗读着藏在她眼神中的话语,想着如何应对。
“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老板,我才想帮你——才会心疼你。”她的声音渐轻,最后一句更加低声细语。
眼神终是无法直抵君心,她要说与他听,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一往情深的是谢婧静,不是綦垚。
她不会如綦垚般,只视他如心头好之一,她无法隐藏浓浓的爱意,他将是她的唯一,绝不是其一。
然而——没有热烈的回应,还是那般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她带着呼之欲出的悸动,凝眸望着对面的男人。
“谢婧静,我有女朋友,准确的说,她是我唯一想要结婚的人。所以……”
他已领悟她的心意,前后因果、孰是孰非也不必过多了解,他只怪自己太迟钝,原本应该有很多机会,他任择一时委婉讲出,都不至于走到尴尬的今天。如今也顾及不了许多,只是别再唧唧歪歪,要快刀斩乱麻,断了彼此的烦心。
“你说的是綦垚姐吗?”谢婧静又悲又愤,挫败翻滚,焦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莫尔皱了皱眉,她误会到这个份儿上,大妖一定功不可没。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向大妖兴师问罪。
“当然不是她!”
“不是她?”谢婧静喃喃自语,巨大的疑惑写在了她的眼角眉梢。
周莫尔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一个未知的女人,她从未闻及,从未眼见,突如其来,挡在了她和周莫尔之间。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之前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听来中肯实则突出矛盾的偏颇之辞,都是以大妖为靶心的。现在她的大脑失去了指挥力。
“婧静,其他的话我也不会说,作为志同道合的同事,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很开心有你和我们并肩作战,也希望你千万不要被心魔困住,别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了你做最佳的选择。”
他已打定主意,不暧昧,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