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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6章 羲和策日沉荒渡,秦塞汉晖照孤篷(1 / 2)

卷首语

江南水患遽起,漕运中绝,奏疏纷如飘雪,涌入禁城。萧桓罢朝之后,未返养心殿,径趋文华殿。殿内烛火通明,灿若白昼,谢渊之遗像高悬于御座之侧,像中之人风袍猎猎,仿若正立长风,慷慨进谏。

“谢渊,汝观此困局。” 萧桓凭像而立,指腹轻触像侧题字,“往岁汝言‘疏淤先疏心,治水先治吏’,朕今方悟,江南水患之根,在于官吏克扣工银。” 言罢,取案上之《治河策》,乃谢渊生前所作,某页朱批 “选寒门士子监工,避世家盘剥”,墨迹犹新。

此时,萧燊奉茶入殿,见父皇鬓边染霜,正对着遗像躬身,遂赶忙随之垂首。“儿臣已依《治河策》拟定章程,起用江南籍新科进士监工,又调谢明往江南协办。谢明熟谙其父之法,必能胜任其职。”

萧桓眸光微亮,指着遗像笑道:“汝瞧他这眼神,恰似当年朕拒其谏言时一般锐利。” 言及此,忆起谢渊治水之际,赤足踏入泥泞,勘测河道,即便卧病帐中,仍绘图不止,“其言‘民为邦本,河安则民安,民安则国稳’,昔日朕嫌其烦冗,如今每逢困局,唯有叩问他的忠骨,方能觅得明路。”

烛风骤起,卷动殿帘,遗像之衣袂仿若微微颤动。萧燊捧起《治河策》,指着 “民力可用,勿征老弱” 之条目道:“儿臣已传下旨意,以工代赈,如此既能疏浚河道,又可安置流民,此正乃秉承谢公‘民为本’之志向。”

萧桓点头称是,随即将御座旁之鎏金令牌授予萧燊,曰:“此为监工令牌,今赐予汝。切记,遗像悬于此处,非为追思,乃令汝我时刻得见 —— 这朝纲,需以丹心守护;这江山,赖民心支撑。”

烛影摇曳,红光映照,君臣父子与遗像同处一框。殿外长风呼啸而过,仿若传来孤臣之应答,与 “民为邦本” 之字迹相融,于文华殿之灯火中,凝为万里河山安稳之底色。

黄龙

昆仑倾玉破玄蒙,雷卷千骢走黄龙。

浊浪排空吞皓魄,惊涛拍岸裂嵩崇。

龙门砥柱横霄立,斩蜃掣虹起雷风。

吾携斗酒临潮渚,醉看星潢落水中。

羲和策日沉荒渡,秦塞汉晖照孤篷。

莫叹狂澜不可挽,醉呼河伯涤尘忧。

长风借我凌虚翼,直驭惊波向万重。

御书房铜壶漏过两鼓,萧燊将江南漕渠的急报重重拍在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处决堤冲断粮道,江南百万石漕粮滞留浅滩,西北鞑靼却趁势异动,镇北将军蒙傲催粮的文书已摞得比砚台还高。他翻遍户部卷宗,纸上不是“调边军弃边修堤”就是“弃漕粮保边防”,两种方案都藏着滔天隐患,焦躁间,案角谢渊《民本策》的蓝布函套刺得他眼疼,起身便往文华殿去。

文华殿的檀香混着松炭暖意漫过来,谢渊的画像悬在正中,左颊那道雁门旧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像一枚刻在风骨里的勋章。萧燊解下沾着寒气的披风甩在栏上,“哗啦”一声将漕渠图纸铺满供案,指尖重重戳在苏州段决堤处:“谢太保,您看这里——边军一动,鞑靼铁骑旦夕可至;可漕渠不通,江南百姓开春就要断粮,西北军卒也撑不过半月。您当年守雁门时,粮道被劫三天三夜都没退过,换作是您,这天平该往哪头倾?”

他俯身贴近画像,仿佛能闻见画中人衣袂上的霜气。“儿臣知道您常说‘民为邦本’,可边军是江山的盾,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肚子。”萧燊抬手抚过画像的袖口,那处绢料因常年触碰已磨出柔光,“是不是儿臣太贪心,既想护民,又想守边?”话音刚落,目光扫过图纸旁压着的《治政录》,“临时渡槽”四个蝇头小楷猛地撞入眼帘。

“您是说,不修堤先运粮?”萧燊豁然站直,指尖划过画像眉眼,“用巨木搭槽衔接决堤处,粮船借槽过险,同时召灾民修堤以工代赈——这样粮能北运,百姓也有活计!可民夫要粮,周霖说国库已空……”他忽然拍响供案,谢渊手札里“以利驱之,以义聚之”的批注在脑中炸开,“修堤日给半斗粮,竣工免半年赋税,百姓必来!”

三日后,萧燊带着方案面见萧桓,将“民夫修堤、边军护粮”的细节一一禀明。萧桓翻着谢渊亲绘的渡槽草图,指腹抚过泛黄的纸边:“这草图上的墨痕,和他当年递奏疏时的笔迹都没改。”他取过玉印重重盖在诏书上,“你比朕当年懂他——朕只记着他敢抗旨的刚,你却悟了他藏在刚背后的仁。”半月后漕渠复通,萧燊捧着江南百姓送的麦饼供在画像前,麦香混着檀香飘远:“太保,粮到西北了,江南百姓也安了。”

御书房铜壶漏过两鼓,萧燊将江南漕渠的急报拍在案上,指节泛白——三处决堤冲断粮道,江南百万石漕粮滞留,而西北鞑靼异动,蒙傲催粮的文书已摞成三寸高。他翻遍户部卷宗,不是“调边军修堤”就是“弃漕保边”,两种方案都藏着隐患,焦躁间,目光落在案角谢渊的《民本策》上,起身便往文华殿去。

文华殿的檀香裹着暖意,谢渊的画像悬在正中,烛火将他左颊的雁门旧疤拓在墙面上,如一道醒目的警示。萧燊解下披风扔在栏上,“哗啦”一声将漕渠图纸铺在供案上,指尖重重戳在决堤处:“谢太保,您看这里——边军一动,鞑靼必趁虚而入;可漕渠不通,江南百姓要断粮,西北军卒要饿肚子。您当年守边时,也曾遇过粮道受阻,换作是您,会怎么选?”

他俯身贴近画像,仿佛能闻见画中人衣袂上的霜气。“儿臣知道您常说‘民为根本’,可边军是江山屏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缺粮。”萧燊抬手抚过画像的袖口,那处绢料因常年触碰已发亮,“是不是儿臣太贪心,既想保民,又想守边?”说着忽然瞥见图纸旁压着的《治政录》,翻到“水利篇”时,“临时渡槽”四字猛地撞入眼帘。

“您是说,不修堤先运粮?”萧燊豁然站起,指尖划过画像眉眼,“用木槽搭在决堤处,粮船借槽过险,同时召民夫修堤,以工代赈——这样粮能北运,百姓也有活计!可民夫调度要粮,周霖说国库已空……”他忽然想起谢渊手札“以利驱之,以义聚之”的批注,一拍供案,“修堤给粮,竣工免半年赋税,百姓必应!”

三日后,萧燊带着方案面见萧桓,将“民夫修堤、边军护粮”的细节一一禀明。萧桓翻着谢渊的渡槽草图,笑道:“这法子,和他当年在苏州治涝时如出一辙。”他取过玉印盖在诏书上,“你比朕当年懂他——朕只记着他的刚,你却悟了他的仁。”半月后漕渠复通,萧燊捧着江南百姓送的麦饼供在画像前:“太保,粮到西北了,百姓也安了。”

漕渠的风波刚平,江南盐价暴涨的密折又像雪片般堆在东宫案头。世家大族囤盐居奇,盐商勾连州官将市价抬了三倍,寻常百姓只能淡食度日,御史周霖查案三月,反被参了“苛扰乡绅”的罪名。萧燊将密折摔在鎏金蟠龙砚上,墨汁溅出晕开黑团,翻遍谢渊《治税策》仍觉头绪纷乱——动世家恐乱朝堂根基,不动则寒了天下民心,犹豫间,他又揣着那本线装手札往文华殿去。

画像前的铜炉添了新的沉香,烟丝袅袅缠着画中人的衣袍。萧燊将密折铺在供案上,手指顺着“世家垄断”四字反复摩挲,指腹磨得发疼:“太保,您当年弹劾魏党私贩官盐,在金銮殿上跟父皇据理力争,反被骂‘多事邀功’。如今这些世家换了法子盘剥,比魏党更隐蔽。周霖已被革职待查,儿臣若退一步,百姓就要嚼着无盐的菜过日子;若硬一步,朝臣又要骂儿臣‘不顾宗室体面’——您教我,这公道该怎么守?”

烛火“噼啪”爆开一粒火星,映得画像中谢渊的眼神愈发锐利。萧燊忽然想起手札尾页那句批注:“盐为民之命根,非权贵逐利之私产。”他抬手抚过画像上谢渊紧蹙的剑眉:“您是说,不必跟他们周旋?可官盐铺要人手,各州府吏员都是世家亲信……”目光忽然落在画像旁悬挂的“寒门贤才名录”上,泛黄的宣纸上,谢渊当年举荐的吏员名字墨迹仍清晰。

“用寒门吏!”萧燊猛地拍案,震得铜炉轻晃,“绕开世家掌控的旧吏,从这名录里调三十人,直接在江南设十处官盐铺,平价售盐!”他连夜拟好调令,次日面见萧桓时,老皇帝正对着谢渊手书的“盐税细账”出神。“这法子,他当年在苏州试过一次,可惜被魏党搅黄了。”萧桓将玉玺塞进萧燊手里,“拿着朕的印信去调人,谁敢拦,就拿这细账砸他脸上。”

官盐铺开张那日,江南苏州城的百姓排起长队,盐价回落到原价三成。萧燊将百姓送来的“谢策重生”匾额拓片贴在画像旁,对着画中人笑道:“太保,您当年没能做成的事,儿臣替您成了。”供案上的手札被穿堂风吹开,“民安则国安”五个字,与烛火一同跳动成暖光。

漕渠刚稳,江南盐价暴涨的密折又送到东宫。世家囤盐居奇,盐商勾结州官抬高市价,百姓淡食度日,周霖查案三月,反被诬告“苛扰商贾”。萧燊将密折摔在桌上,翻遍《治税策》仍觉头绪纷乱——动世家恐乱朝堂,不动则寒民心,犹豫间,他又揣着手札往文华殿去。

画像前的铜炉添了新香,萧燊将密折铺在供案上,手指顺着“世家垄断”四字反复摩挲:“太保,您当年弹劾魏党贩盐牟利,被父皇骂‘多事’,如今这些世家换了法子盘剥百姓,比魏党更隐蔽。周霖已被掣肘,儿臣若退让,百姓就要淡食;若强硬,朝臣又要骂儿臣‘不顾体面’——您教我,如何平衡?”

烛火“噼啪”爆开,映得画像眼神愈发锐利。萧燊忽然想起手札里“盐为民之必需,非商贾谋利之具”的批注,他抬手抚过画像的剑眉:“您是说,根本不用和世家商量?可官盐铺需人手,各州府吏员多是世家亲信……”目光扫过画像旁悬挂的“贤才名录”,那是谢渊当年举荐的寒门吏名单,墨迹仍清晰。

“用寒门吏!”萧燊猛地顿悟,“绕开世家掌控的旧吏,从贤才名录里调人,直接设官盐铺定平价!”他连夜拟好方案,次日面见萧桓时,老皇帝正对着谢渊的“盐税细账”出神。“这法子,他当年在苏州试过。”萧桓取过玉印递给萧燊,“你用朕的印信调人,再把这细账发下去,谁也不敢刁难。”

官盐铺开张那日,江南百姓排起长队,盐价回落到三成。萧燊将“谢策重生”的匾额拓片贴在画像旁,对着画中人笑道:“太保,您当年的试策,如今成了国策。”供案上的手札被风吹开,“民安则国安”的字迹,与烛火一同跳动。

盐税的事刚了,河南学政张启舞弊的密折又让萧燊彻夜难眠。巡按虞谦在折子里说,寒门学子沈砚的考卷被调换,卷上“民无恒产则无恒心”的策论,与谢渊当年的应试文章几乎如出一辙。萧燊捏着密折在东宫踱步,廊下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想起谢渊当年就是因查科场舞弊,被魏党构陷贬官,脚步不由自主转向文华殿。

夜露打湿了朝靴,萧燊推开文华殿的朱门,月光斜斜照进来,将画像映得如同真人伫立。“太保,您当年为护寒门学子,在金銮殿上跟魏党拍案对质,被父皇骂‘沽名钓誉’。如今张启是皇舅的女婿,严惩他,宗室要闹;轻饶他,天下学子的心就凉了。”他将密折轻轻放在画像前,像怕惊扰了画中人,“您教我,怎么才能守住您‘贤才出寒门’的心愿?”

他望着画像中谢渊紧抿的唇角,忽然忆起手札里的话:“法不避亲,方显公心;才不埋寒,方固邦本。”萧燊指尖划过画像的眉骨,那处绢料被岁月磨得光滑:“您是说,不管他是谁的亲戚,犯了法就该办?可沈砚的考卷已经被毁,怎么还他公道?”目光扫过供案上的《谢公遗稿》,“重考辨才”四个字忽然撞入眼中。

萧燊次日便在朝堂请旨,以监国身份亲审张启,设“辨才堂”让沈砚与那名世家子弟当场应试。萧桓得知后,亲自带着谢渊当年制定的“科场规制”赶来东宫:“这是他当年为防舞弊定的规矩,你照着办,朕给你撑腰。”老皇帝拍着萧燊的肩,“你敢动宗室,比朕当年有魄力——谢渊在天有灵,定会赞你。”

重考那日,沈砚的策论字字珠玑,震惊全场。萧燊当场封他为翰林院编修,张启被判斩立决。行刑后,萧燊带着沈砚跪在画像前:“这是谢太保,你的才学,配得上他的眼。”沈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痕,萧燊将沈砚的策论贴在画像旁,轻声道:“太保,您当年护着的寒门火种,如今燃起来了。”

盐税事刚平,虞谦的密折又让萧燊彻夜难眠——河南学政张启收受贿赂,将寒门学子沈砚的考卷换给世家子弟,卷上“民无恒产则无恒心”的句子,与谢渊当年的策论几乎重合。萧燊捏着密折在东宫踱步,想起谢渊因查科场舞弊被魏党构陷,脚步不由自主转向文华殿。

夜露打湿朝靴,萧燊推开文华殿的门,月光将画像映得如真人伫立。“太保,您当年为护寒门学子,在金銮殿与魏党拍案对质,被父皇骂‘沽名钓誉’。如今张启是皇亲,严惩恐牵动宗室,轻饶又寒了天下学子的心。”他将密折放在画像前,“您教我,如何守您‘贤才出寒门’的愿?”

他望着画像中谢渊紧抿的唇角,忽然忆起手札里的话:“法不避亲,方显公心;才不埋寒,方固邦本。”萧燊指尖划过画像的眉骨,“您是说,不管他是谁的亲,犯了法就该办?可沈砚的考卷已丢,如何还他公道?”目光扫过供案上的《谢公遗稿》,“重考辨才”的旧例让他眼前一亮。

萧燊次日便请旨,以监国身份亲审张启,设“辨才堂”让沈砚与世家子弟当场应试。萧桓得知后,带着谢渊的“科场规制”赶来:“这是他当年定的规矩,照这个来。”他拍着萧燊的肩,“你敢动宗室,比朕当年有魄力——谢渊在这儿,定会赞你。”

重考之日,沈砚的策论震惊全场,萧燊当场封他为编修,张启被判斩立决。行刑后,萧燊带沈砚到画像前:“这是谢太保,你的才学配得上他的眼。”沈砚跪地磕头,萧燊将考卷贴在画像旁,轻声道:“太保,您当年护的学子,有人传了。”

冬雪初降,雁门关的狼烟就像一把火,烧红了西北的天。鞑靼可汗趁蒙傲病重,亲率五万骑兵南下,守将赵烈的急报上,“请求援兵”四个字被血渍晕染。萧燊捧着染血的急报,兵部递来的方案非“增兵十万硬拼”即“割让三城求和”,他捏紧了拳头,取过谢渊的《守边录》,快步往文华殿去。

文华殿的炭火烧得正旺,暖光裹着谢渊的画像。萧燊将《守边录》摊在供案上,指尖重重点在“伏兵谷”三个字上:“太保,您当年以五千精兵破三万鞑靼,靠的就是这处险地。如今蒙将军卧病,兵部要调十万兵,可粮草刚够赈灾,您说,是冒险设伏,还是龟缩守城?”他望着画像中披甲的身影,仿佛能听见当年雁门关的号角声。

烛火映着书页上的朱批:“鞑靼善骑射却不耐寒,利速战,忌久拖;伏兵谷狭可阻马,寒可冻敌,以火攻佐之,可一当十。”萧燊抚过画像上甲胄的纹路,那处绢料带着岁月的粗糙:“您是说,我带三万禁军绕后,让赵烈在正面牵制?可中军谁来掌?”忽然想起谢渊当年的亲兵秦昭,如今已是蒙傲麾下的副将。

萧燊刚踏出文华殿,就撞见萧桓扶着内侍等候在廊下,老皇帝手里握着一枚鎏金调兵符——那是谢渊当年的“镇北符”。“朕在殿外都听见了,秦昭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懂他的战法。”萧桓将调兵符塞进萧燊手里,帮他系好披风的带子,“谢渊当年守雁门关,朕没信他;如今你用他的策,朕信你。这符一去,秦昭必拼命。”

萧燊率军至伏兵谷,按谢渊之法在谷中埋满火油,待鞑靼骑兵进入谷底,一把火燃得浓烟蔽日。战后他将捷报写在绢上,亲手贴在画像旁:“太保,鞑靼退了,雁门关的雪,都被火烤化了。”月光洒在绢上,与画像的目光相映,恍若君臣并肩望着万里河山。

冬雪初降,雁门关的狼烟直透云霄——鞑靼可汗趁蒙傲病重,率五万骑兵来袭,守将赵烈的急报上,“请求援兵”四字染着血。萧燊捧着急报,见兵部方案非“增兵硬拼”即“割地求和”,眉头紧锁,取过谢渊的《守边录》,快步往文华殿去。

文华殿的炭火烧得正旺,萧燊将《守边录》摊在画像前,指尖点着“伏兵谷”:“太保,您当年以五千兵破三万鞑靼,就靠这儿。如今蒙将军病重,兵部要增兵十万,可粮草刚够赈灾,您说,是冒险设伏,还是先守后攻?”他望着画像中披甲的身影,仿佛听见当年的号角。

烛火映着批注:“鞑靼善骑射却不耐寒,利速战,忌久拖;伏兵谷狭可阻马,寒可冻敌,以火攻佐之。”萧燊抚过画像甲胄上的霜痕,“您是说,我带三万禁军绕后,赵烈正面牵制?可谁掌中军?”他忽然想起谢渊当年的亲兵秦昭,如今是蒙傲副将。

萧燊刚出宫,就撞见萧桓扶着内侍等候,手中握着谢渊的调兵符:“朕都听见了,秦昭是他的人,懂他的战法。”他帮萧燊系好披风,“谢渊当年守雁门关,朕没信他;如今你用他的策,朕信你。”

萧燊率军至伏兵谷,按谢渊之法设伏,火油燃得浓烟蔽日,鞑靼骑兵大乱。战后他将捷报写在绢上,贴在画像旁:“太保,鞑靼退了,雁门关安了。”月光下,画像的目光与捷报相映,恍若君臣同庆。

开春后,萧燊推行的新政渐见成效,可弹劾他的奏疏也堆成了山。几位老臣联名上书,说他严惩贪腐“苛待朝臣”,动世家利益“动摇国本”。萧燊将奏疏摔在东宫案上,满心烦躁——自己明明照着谢渊的遗策行事,怎么反倒成了“苛政”?他揣着奏疏,又往文华殿去。

“太保,您当年推行减赋,也被骂‘迂腐不切实际’,是不是只要想为百姓做事,就总要得罪人?”萧燊将奏疏铺在供案上,指尖划过“动了朝堂根基”几个字,“老臣说我太急,可那些贪墨的官,多贪一日,百姓就多受一日苦。难道真要像父皇当年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算稳当?”他抬手抚过画像的下颌,语气里满是迷茫。

烛火映着画像平静的面容,萧燊忽然想起《治吏策》里的话:“治贪如斩棘,虽痛一时,利在长远;纵恶如养虎,虽安一时,祸在将来。”他拿起谢渊当年弹劾魏嵩的奏疏,泛黄的纸上,字迹依旧力透纸背,“您当年弹劾魏嵩,被魏党围攻三个月都没退过,儿臣这点阻力,算得了什么?”

萧燊次日就将老臣的奏疏与谢渊的旧奏疏一同呈给萧桓,直言:“贪腐不除,民无宁日,这新政就推不下去。”萧桓翻看两份奏疏,忽然笑了:“谢渊当年也把这样的奏疏摔在朕面前,说‘陛下要的是权臣安心,还是百姓安心’。”他提笔批下“准太子所奏”,“你做得对,朕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拦。”

萧燊将萧桓的朱批贴在画像旁,对着画中人深深躬身:“太保,儿臣懂了,为民办事,从来都不能怕得罪人。”供案上的《治吏策》被风吹开,“宁负权贵,不负百姓”八个字,在烛火下格外醒目。

开春后,萧燊推行的新政渐见成效,却因严惩贪腐触怒了几位老臣,他们联名上书称其“苛政”。萧燊将奏疏扔在东宫,满心烦躁——自己明明按谢渊遗策行事,为何反倒被指责?他揣着奏疏,又往文华殿去。

“太保,您当年也被骂‘迂腐’,是不是坚持为民办事,总要得罪人?”萧燊将奏疏铺在供案上,“老臣说我‘动了朝堂根基’,可那些贪腐的官,本就该查。难道真要像父皇当年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抬手抚过画像的下颌,“儿臣是不是太急了?”

烛火映着画像平静的面容,萧燊忽然想起《治吏策》里的话:“治贪如斩棘,虽痛一时,利在长远。”他拿起谢渊当年弹劾魏党的奏疏,墨迹里满是决绝,“您当年弹劾魏嵩,比我如今难十倍,都没退过。儿臣这点阻力,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