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镇中,竟是一派阳春三月的光景。日头和暖,惠风和畅,全然不似冬季时节。寒山积雪不断消融,这个镇上的小河水也跟着暴涨,两岸堤坝早已加高加固。
四处可见大水褪去的痕迹。融化的雪水与漫出的河水混杂一处,将整座小镇浸得湿漉漉的。建筑物上留着齐腰深的深色水痕,街道上泥泞不堪,杂物堆积,一半是洪水退去后的残留,一半是冰雪消融的狼藉。
寒山方向的冰原仍在不断融化,雪水汇成一道道溪流,在街巷间蜿蜒流淌,发出淙淙声响。
镇中住户已然不多,留下的多是寒山护卫与零星难民,人人行色匆匆,面带忧色。
果然如秦川所言,镇中心有一处广阔的地下空间,正好安置地下族人。
秦川特命人在凝霜镇中心收拾出一间宽敞屋舍供苍雪居住,又派精锐护卫重重把守。院落虽显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倒也别有一番气象。
下人们安顿好她和晚照之后恭恭敬敬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晚照从身后温柔地环住她,手臂轻轻揽过她的腰肢,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沉稳而炽热的心跳。
苍雪闭上双眼,感受到他温热的唇轻吻她的鬓发,他的鼻息间萦绕着她发丝的淡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这些日子克制已久的渴望。
他的唇缓缓游移,最终停留在她的耳际,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融进她的肌肤。
那吻里藏着太多未诉的言语——白日里错过的拥抱,深夜独自吞咽的情话,还有此刻如潮水般涌来的安心。苍雪心神微颤,向后靠进他怀里,感受到他手臂环抱的力度又收紧了些。
苍雪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铜镜,镜中自己的双眼又开始泛起不正常的血红。她心头一紧——明明自己已经加大了药量,为何芯片中的病毒反而在加速失控?
她这样一想,镜中的面容露出惊骇的神色,她蓦然回过神来,身体下意识地一僵,伸手推开晚照:“不……”
晚照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动作顿住,低头关切地问道:“雪儿,怎么了?”
苍雪连忙垂下眼帘:“只是忽然有些头痛,不碍事的。”说着,她顺势低哼一声,仿佛真的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攫住。
晚照上前,手指按上她脑后的风池穴,语气满是担忧:“这一路上我都见你频频服药,是不是那些药根本没用?”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若药石无效,不如还是让我为你渡些真气调理。”
苍雪心中又是一惊,没料到他竟然早就有所察觉。她强忍着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我……真的没事。大战在即,你怎么能为此耗费真气?”
“没事的。”晚照捧起她的脸,低头轻轻厮磨她光洁如鹤的额头,“我自有分寸。”
苍雪摇摇头:“阿照,我真的只是累了……”
话音未落,晚照却握紧她的手腕:“每次你都用‘累了’来搪塞我。雪儿,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失焦的眼神低垂着,“这一路上,我总能感觉到你在刻意避开我,不只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