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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集:《精准农业的伦理数据管理》(1 / 2)

一、稻浪里的异常数据

小满刚过,江淮平原的早稻正处在分蘖关键期,晨露还凝在稻叶尖上时,陈砚秋已经蹲在田埂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跳动的绿色曲线。屏幕里是“智农云”系统实时传回的地块数据——土壤墒情、氮磷钾含量、植株生长速率,甚至每株稻穗的灌浆进度,都通过埋在田里的传感器和无人机巡田,转化成了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

“陈工,你看这块三号田,连续三天氮含量预警都偏低,但实际施肥量是按系统推荐量给的。”合作社的年轻技术员小李举着测土仪跑过来,额头上沾着泥点,“会不会是传感器出问题了?”

陈砚秋站起身,望向远处连绵的稻田。作为“智农云”华东区的数据主管,她这次来“金穗合作社”,本是为了验收精准农业系统的落地效果。这套系统是她和团队花了三年研发的,能通过农户上传的地块信息、历史种植数据,结合实时监测数据,生成定制化的种植方案,据说能让水稻亩产提高15%,化肥用量减少20%。可眼前的异常数据,像一粒硌在齿轮里的沙子,让她心里发沉。

她跟着小李走进三号田,脚下的泥土湿润松软。传感器埋在田垄边缘,蓝色的防水外壳上印着“智农科技”的logo。陈砚秋拔出传感器,检查接口是否松动,突然注意到传感器底部的土壤颜色比周围深——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这田是谁负责种的?”她抬头问。

“是老周,周德顺。”小李说,“他是合作社里最固执的,一开始就不愿意用这套系统,说‘种地靠的是老经验,不是机器算的数’。”

陈砚秋心里有了底。她拿着传感器和测土仪,往合作社的办公区走。路上遇到扛着锄头的周德顺,六十多岁的老人皮肤黝黑,肩膀因为常年扛农具有些佝偻,看到陈砚秋手里的设备,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转身就往田里走。

“周叔,等一下。”陈砚秋叫住他,“三号田的传感器,是不是您调过?”

周德顺停住脚,背对着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我那田,去年种麦的时候就偏碱,你这机器不懂,瞎给施肥量,我不得自己调调?”

“您调了数据,系统就没法准确判断土壤情况了,后续的种植方案也会出错。”陈砚秋耐着性子解释,“要是觉得方案不合适,咱们可以一起调整,没必要改传感器啊。”

“调整?你们城里来的专家,知道啥叫‘看天吃饭’不?”周德顺猛地转过身,眼眶发红,“去年我邻居用你们的系统,按你们给的时间浇水,结果一场晚霜下来,苗全冻了,你们管过吗?那数据是死的,地是活的,我不能拿我一年的收成赌你们的机器!”

陈砚秋愣住了。她知道去年的晚霜灾害,但系统后台显示,当时已经给农户发了寒潮预警,可周德顺邻居的账号里,却没有查看预警的记录。她还想再说什么,周德顺已经扛着锄头走远了,只留下一句:“我的地,我自己说了算。”

回到办公区,陈砚秋打开系统后台,调出金穗合作社的所有数据。她发现,除了周德顺,还有三户农户的地块数据存在异常波动——有的是传感器数据和人工测土结果偏差过大,有的是种植记录和实际采收量对不上。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些异常数据的农户,都是合作社里种植面积超过50亩的大户,也是当初对“智农云”系统抵触最强的人。

“陈工,要不要把这些异常数据标出来,反馈给总部?”小李在旁边问。

陈砚秋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按下去。如果标异常,总部会认为是系统落地出了问题,可能会暂停合作社的补贴;可如果不标,这些虚假数据会影响整个区域的种植模型,甚至误导其他农户。她突然意识到,精准农业的难题,从来不是技术能不能实现,而是数据能不能“诚实”——农户会不会如实提供数据,企业能不能合理使用数据,这些比算法更难拿捏。

二、会议室里的伦理争议

三天后,陈砚秋回到位于上海浦东的智农科技总部,把金穗合作社的情况汇报给了项目总监张诚。

张诚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巨大的中国农业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智农云”的覆盖区域。听陈砚秋说完,他手指敲了敲桌子,皱着眉说:“农户篡改数据,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东北,有农户为了多拿补贴,虚报种植面积,系统差点给错了播种量。”

“关键是,我们怎么界定‘篡改’?”陈砚秋把平板电脑放在桌上,调出周德顺的地块数据,“周德顺说系统不贴合他的田况,他改数据是为了让方案更合理,这算不算恶意篡改?还有,我们的系统收集了农户的地块位置、土壤成分、种植品种,甚至连他们的销售记录都要,这些数据会不会侵犯农户隐私?”

“隐私?”张诚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我们收集数据是为了优化系统,帮农户提高产量,又不是卖他们的信息,算什么侵犯隐私?再说,用户注册的时候,都签了数据授权协议,白纸黑字写着的。”

“可那些协议,农户根本看不懂。”陈砚秋反驳道,“我问过周德顺,他说签字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补贴’两个字,后面的小字根本没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数据用途说得更清楚,让他们有选择权?”

“说得清楚,他们就不用了。”张诚放下咖啡杯,语气严肃起来,“砚秋,你是技术出身,别太理想化。我们做精准农业,要的是数据规模,数据越多,模型越精准,才能吸引更多投资。要是每个农户都挑三拣四,问这个数据能不能用,那个数据能不能删,我们的系统还怎么运行?”

两人正说着,法务部的林薇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张总,陈工,刚收到市农业局的通知,下个月要开展精准农业数据合规检查,重点查数据收集和使用的伦理问题,特别是农户数据的知情权和使用权。”

张诚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伦理问题?农业局怎么突然关注这个?”

“听说上个月,邻省有个农业科技公司,把农户的种植数据卖给了种子公司,导致农户的良种被低价收购,农户集体投诉了。”林薇说,“现在监管部门对数据伦理抓得紧,尤其是涉及农户切身利益的,要是我们出了问题,不仅补贴会停,还可能被吊销资质。”

陈砚秋心里一动:“林姐,那我们现在的数据管理,有没有不合规的地方?比如数据收集范围,有没有超出必要限度?”

林薇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条说:“根据最新的规定,农业数据收集要遵循‘最小必要原则’,就是说,只收集实现服务所必需的数据,不能额外收集。咱们现在的系统,除了必要的土壤、种植数据,还收集了农户的身份证号、银行账号,甚至家庭人口数,这些就超出必要范围了。”

“那些是为了给农户发补贴用的。”张诚解释道,“银行账号不收集,补贴怎么打过去?身份证号是为了实名认证,防止冒领。”

“但补贴发放可以和当地农业部门合作,用他们的数据库,不用我们自己收集。”林薇说,“而且,我们收集的这些数据,存储和使用都没有明确的边界,万一泄露了,后果很严重。上次技术部的人说,有个测试服务器没设密码,差点被黑客攻破,要是里面的农户数据丢了,咱们就麻烦了。”

陈砚秋想起在金穗合作社的场景,周德顺那句“我的地,我自己说了算”,突然有了更深的体会。农户不是数据的“提供者”,而是数据的“所有者”,可现在,他们却成了数据链条里最没有话语权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数据被用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数据。

“我觉得,我们得改。”陈砚秋看着张诚和林薇,语气坚定,“不能为了数据规模,忽视农户的权益。咱们可以做一个数据授权清单,让农户自己选哪些数据可以用,哪些不能用;还要建一个数据查询通道,让他们能看到自己的数据被用在了哪里。至于补贴发放,就和农业部门合作,不用自己存那么多敏感信息。”

张诚沉默了。他知道陈砚秋说的有道理,但改系统、改流程,不仅要花钱,还要花时间,可能会影响项目进度。可如果不改,一旦被监管部门查出问题,损失会更大。他揉了揉太阳穴,说:“这样,砚秋,你牵头做一个数据伦理管理方案,法务部配合你,两周后给我。要是方案可行,我们就试点运行,先从金穗合作社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