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柔兰(三)
这个吻很短暂,一触即分。
虞岁岁坐回去,单手托腮,笑眼弯弯地看着玄赐的反应。
少年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手里的茶杯也没放下,枫红衣摆垂落在地毯上,一窗明媚浅阳落在他身上,长发刚洗完擦干,发丝勾了一圈毛绒绒的金光。
就一个吻,居然能把他亲成这样。
虞岁岁越想越好笑,伸手拿走他手里的茶杯,道:“看上去你也不想喝。”
他这才回过神,立刻转过头看着她,桃花眼睁大了些许,异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剔透如宝石。
虞岁岁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
在她的目光下,少年不自然地偏转了视线,耳朵上的红晕有向脸颊上蔓延的趋势。
他拿回了那杯茶,避免与她对视,憋出来一句:“…谁说我不喝。”
虞岁岁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又说:“那你喝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玄赐还是朝她看了过来,一看到她笑盈盈的样子,脸上还是浮起了一小片红晕。
虞岁岁没有明说,只是忽然凑过去,双唇抵上他手里的茶杯,也不喝茶,就是在杯沿上抿了一下。
“……”玄赐呆住,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
她的唇很柔软,他刚才就知道了,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吻,视线也无法控制地一丝丝黏了上去。
他看到少女擡头,指了指他手里的茶杯,提醒他说:“你看,我的口脂。”
他闻言看去,才注意到白瓷杯的边沿被留下了艳丽的唇印。
他不由得颤了一下手指。
虞岁岁趴在桌案上,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说:“你唇上也有哦。”
——因为他们刚才亲了一下,她的口脂就蹭了上去。
“……”玄赐垂了眼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着指尖上一点艳红色,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甩开手。
太纯情了。
虞岁岁终于忍不住了,低头埋在自己臂弯里,轻轻笑了起来,小腿也跟着晃了一下。
玄赐的语气凶不起来了:“…你别笑了。”
“好吧。”虞岁岁擡起头,又去扒拉桌上的蜜饯吃了。她一连吃了好几颗奶枣,才想起来问他:“还是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么?”
“……还没有。”玄赐的眼睫耷拉下来,有些挫败的样子。
“那你可是想起来喜欢我了?”虞岁岁歪了歪脑袋。
“…我不知道,”他顿了一下,“但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虞岁岁:“好吧。”
看来光是亲那一下没用,还得加点火候。
她顺口提醒道:“你的茶,再不喝就凉了。”
“……嗯。”少年双手捧了茶杯,一点点喝完了杯里的茶水,他的手指遮挡了杯沿,不知道有没有避开那枚唇印。
喝完后,他说:“很甜,茶里放了桃花?”
虞岁岁笑了一下,“是茉莉花茶,不过我的口脂是桃花味的。”
“……”他立刻别过脸,眼尾都羞赧得泛红。
可真是好调戏。
虞岁岁还在心想,接下来还要怎么调戏他比较有意思,而玄赐却忽然问她:“你想不想去去天云山谷看看,那里有杏花。”
“好啊。”虞岁岁想起来了,百年前玄赐就对她说起过,不过后来并没有机会去看。
她收拾了东西,假装没有发现他收起那个她印了唇印的茶杯。
然后虞岁岁召了揉云碎,伸手戳了戳玄赐,“你站我前面,帮我挡风。”
玄赐先听她的话踏上剑刃,才和她说:“其实可以骑马过去,现在还不算热。”
“不要,”虞岁岁摇了摇头,“怕你跑了。”
“不会,我都说了要带你过去。”他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不是有句话,兵不厌诈么,将军。”虞岁岁轻灵一跃,站在他身后,掐诀御剑飞行。
“天云山是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虞岁岁就说:“我知道在哪,是那边的雪山。”
玄赐怔了一下才说:“我们以前去过?”
“嗯。”虞岁岁心情颇好地点点头,“不过上次来没来得及看杏花。”
他说:“那这次就看个够吧。”
天云山麓很快就到了,虞岁岁又见到了格桑花,不过她是第一次深入谷地,山谷里一树又一树的杏花开得花团锦簇,美得像是连绵成片的粉紫烟雾,仿佛她轻轻吹一口气,花雾就飘开,整个世界都是杏花色。
她收了剑,轻轻落到草甸上,跑过去折花了。
杏花太漂亮,虞岁岁完全已经把某人遗忘在了身后。
片刻后,玄赐忍不住提醒她:“你就不怕稍不留神,我就跑了?”
“跑了就抓回来。”虞岁岁抱着花枝,哼笑道,“反正你现在还被捆仙索给绑了。”
满山花开,她顺着坡度往下跑,玄赐在后面说她:“你当心点,那边的雪水刚融化不久,地不平整,可能有些暗窟。”
“知道了知道了。”虞岁岁敷衍地印了,然后下一脚就踩空了,轻呼一声往下跌落。
倒是不痛,她摔进了一片蓬松柔软的花草中,柳絮一样的花瓣被她砸得飘起来,是好看的浅紫色,闻起来也香香的。
玄赐很快也跟着跳了下来,见她没受伤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看见那些花,瞬间变了脸色,急道:“屏息!”
虞岁岁:“啊?”
玄赐的面色很难看,他说:“这是欢喜藤,花香会让附近的猎物进入繁殖期,趁机杀死猎物。”
虞岁岁:“……”
她摊开手,一脸摆烂道:“你说晚了,这些花还怪好闻的嘞。”
这些花还不至于能杀死她,只不过闻了花香的反应会麻烦一些。
“我们先回客栈,我给你配解药。”玄赐有些不敢看她。
“哦,好。”虞岁岁拿出了一张灵符,直接和他瞬移回了客栈。
她很淡定,毕竟跟《百媚诀》和姻缘道比起来,这些花算什么,她现在也就觉得有些热而已。
虞岁岁把身上沾到的花瓣都拂了下来,然后就躺到了床榻上,顺手把床帐放了下来,因为太热了,她要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一些。
她知道纯情少年看不了这个。
玄赐在桌案旁捣鼓解药,一声没敢吭。
只不过,当虞岁岁把那件带铃铛的红绡裙脱下来扔到地上,银链金铃叮当乱响,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虞岁岁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什么欢喜藤。
也有可能是和师尊在一起之后,她就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折磨,所以现在有些熬不住。
她只剩一身单薄寝衣,手拿扇子物理降温,冰灵力萦绕周身玄学降温,但还是越来越热。
虞岁岁更快地摇着手里的扇子,另一只手抓了抓垂落下来的床帐,床帐有两层,那层夜里防寒的鹅绒帐被她嫌热挂上去了,只剩一层青纱,她透过手指间的单薄青纱,看见了桌案边少年利落挺直的背影。
难免起了些歪念头。她又想着,他们本来就是正儿八经成过亲拜过堂的,而且这说不定只是一个醒了就要忘的梦。
何必亏待自己?!
她正在思量怎么开这个口,玄赐已经从桌案边站了起来,把手里的药端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立刻背过身去,声音轻了一些,“解药就在这里,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虞岁岁伸手穿过青纱床帐,从背后勾住他的腰封往下拉,将他整个人带到床榻上。
玄赐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虞岁岁已经丢开扇子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撩开他鬓边的长发,在他耳边说:“我的解药是你,将军。”
少年简直是手足无措,想挣开她又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一双桃花眼带了些茫然,看了她一眼后又很快地闭上了眼睛。
“你在害羞什么?”虞岁岁把自己的发钗解下来扔到一边去,“我又不是没穿。”
玄赐可能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还被她捂着。
虞岁岁发现一只手不好脱衣服,于是又收回了手,玄赐立刻说:“解药就在那里,你喝了就好了。”
虞岁岁伸手把那碗药拿过来喝了,里面还加了糖,所以不算苦。
她把药碗一搁,俯身下去吻他的唇,啄了几下后唇贴着他的唇轻声说:“药我已经喝了,现在其实有没有欢喜藤都没关系了,我要把你变成我的。”
少年的唇颤了一下,擡手就想要挣开她的压制。
这又不是盖个章戳个印就完了的事情,她怎能可以如此轻言?
虞岁岁擡起头,轻轻笑了一声,软言软语地威胁道:“如果你现在跑掉,我就要回去了,永远都不会来找你。”
她难得这样,都可以说是娇纵了,被偏爱的从来都有恃无恐。
玄赐立刻就说:“不许走。”
虞岁岁弯了弯唇角,吻住了他的唇,不再是蜻蜓点水似的清浅一吻,她从少年的唇角吻到唇珠,细密地厮磨了一遍后才抵开他的齿关探了进去,教他如何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