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最坚硬的钻石,也无法承受无限次在同一位置上的精准敲击。
更可怕的是,乔鲁诺发现自己和GER能活动的范围,正在被无形地压缩。
并非物理上的挤压,而是“规则”上的限制。
每一次GER发动归零否定掉自身的“光化”,似乎都会在周围的光之领域中留下一道极其细微的“印记”。无数次的归零之后,这些印记相互叠加,竟然开始在乔鲁诺和GER周围,形成一个看不见的、由无数次“否定”与“肯定”碰撞后产生的规则乱流区域!
这个区域本身,变成了一种无形的牢笼。
乔鲁诺试图移动脚步,却发现异常艰难。仿佛周围的“空间”概念已经被这些混乱的规则印记所固化、所堵塞。他每想向外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精神力量,去对抗这种规则层面的“粘稠”和“阻滞”。GER的情况同样如此,它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不再是那种超越时间的流畅,而是像陷入了无形的、无比坚韧的胶水中。
他们没有被任何东西捆绑,却被困在了原地。被困在了由他们自己(GER的归零)和敌人(光的同化)共同制造出的、最绝望的困境里。
“意识到了吗?”方明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判决,“你的‘否定’,正在成为禁锢你自己的牢笼。每一次挣扎,都在加深束缚。放弃吧,融入光,成为新世界基底的一部分,亦是永恒。”
乔鲁诺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体因为精神的极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但他依然站着,他的眼神依然锐利,紧紧盯着前方那模糊的光影。
“永恒……的囚笼吗?”乔鲁诺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没有丝毫屈服,“但是……方明,你的攻击……停下来了。”
是的,那无限循环的、针对他们身体的光化粘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并非方明主动停止,而是因为围绕乔鲁诺和GER形成的那个规则混乱的“茧”已经足够厚重和复杂,以至于连创世之光本身的“同化”行为,在进入这个区域后,也会变得极其缓慢和低效,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规则冲突。
这个“茧”在保护他们不被瞬间同化的同时,也彻底剥夺了他们的移动能力。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由绝对“否定”与绝对“肯定”碰撞产生的死循环中,达成了可悲的平衡。
GER依旧维持着姿态,金色的光芒稳定地笼罩着乔鲁诺和他周身极小的范围,将所有试图侵入的“同化”意图归零。只要乔鲁诺的意志不灭,GER的归零就不会停止,他们就绝不会被这光所吞噬同化。
他们不会死。 但也无法行动。 无法离开。 无法改变任何事。
就像琥珀中的昆虫,永恒地定格在了抗争的这一刻。
乔鲁诺尝试命令GER攻击远处方明的光影,但GER的力量无法穿透周围那厚重无比的规则乱流茧。任何“否定”的意图在离开他们周身微小领域后,都会立刻被外面无限的“光之肯定”所淹没、中和。
他成了这片无尽光之海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永不沉没却也永不前进的孤岛。一个活着、思考着、抗争着,却被绝对静止所禁锢的墓碑。
方明的光影似乎失去了继续关注的兴趣。那模糊的轮廓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向他们。对于“上帝之手·创世之光”而言,这个小小的、无法同化也无法消灭的“异常点”,已经被成功“处理”了——它不再能阻碍光的扩张,不再能影响新世界的诞生。它只是一个需要被忽略的、无关紧要的系统残留误差。
浩瀚的、冰冷的、带着神性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视野中的一切,继续向着京都之外,向着更广阔的天地,无可阻挡地蔓延开去。
在这片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白光领域中,唯有乔鲁诺·乔巴纳和他身前的黄金体验镇魂曲,保持着原有的形态和色彩,如同画卷上两个无法被覆盖的墨点。
寂静。 绝对的寂静。
除了乔鲁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光芒剥夺了所有声音,或许也重新定义了“声音”的概念,但那已与他无关。
他站在那里,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试图将他分解同化的冰冷压力,以及GER那持续不断的、将这股压力归零的微弱波动。这波动成为了他感知中唯一的变化,也是他尚未被完全吞噬的证明。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意志。他的抗争,他的胜利(至少是未曾败北),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渺小。他守护住了自己和GER的存在,却失去了整个世界。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一瞬,也可能过了千年。在这片光中,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已然模糊。
乔鲁诺·乔巴纳,这位来自意大利的少年,东方古都的挑战者,最终未能阻止创世之光的脚步。他和他的黄金体验镇魂曲,成为了旧世界最后的、永恒的守望者,被凝固在新纪元开端的光之坟墓里,不死,不动,见证着一切,却无法参与分毫。
他的战斗,以另一种形式,陷入了永恒的僵局。而上帝之手·创世之光的力量,依旧笼罩在无尽的神秘之中,只是漠然地,继续着它覆盖一切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