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庆帝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关切:“皇弟啊,你我兄弟情深,朕岂会不知你的忠心?但你也年过半百,多年来奔波于海上,身体早已大不如前。朕虽倚重水师,却更不愿看到你因操劳过度而伤了身子。再者,朝中对水师的争议确实不少,朕若强行留你在任,恐怕只会让你更加为难。”
凤皇爷抬起头,神色间透着一股执着:“皇兄,臣弟明白您的顾虑,但水师之事尚未完全安定,尤其是在北方战事和海外邦交上,水师仍不可或缺。至于朝中的非议,臣弟自会小心应对,绝不会让皇兄为难。更何况,这次胡人之事也让臣弟意识到,水师不仅是军事力量,更是维系我朝与外邦关系的重要纽带。若贸然裁撤或削弱,恐对我朝长远发展不利。”
凤庆帝沉吟良久,似乎在权衡利弊。他缓缓踱步至凤皇爷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决断:“皇弟,你说得没错,水师的确重要。但正因为如此,朕才更希望你能将这份重任交给年轻一代去承担。你可还记得宋青云?此子能力出众,且深得朕心。若由他接手水师,辅以朝中老成持重之士,朕相信水师定能继续发挥作用,不负众望。”
凤皇爷听后,神色微动,语气略显激动:“皇兄,你的意思,你不打算裁撤水师了?”
凤庆帝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深意:“皇弟,你跟了朕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朕的心思?水师耗费虽巨,但其作用岂是区区银两可以衡量的?这一次宋青云处理溪渊之事深得朕心,还有海上贸易与邦交亦需倚仗水师之力。若此时裁撤,不仅寒了将士们的心,更会让外邦轻视我朝。朕从未想过真的裁撤水师,只是朝中那些文官总拿此事做文章,让朕不得不暂且搁置罢了。”
凤皇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释然。他拱手行礼,语气郑重地说道:“皇兄英明!水师确实关乎国运,尤其是如今北方战事紧张,南方海域又多有不安定因素,若无水师震慑,恐生变故。宋青云确为可用之才,这些年随臣弟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且为人沉稳干练,若能接掌水师,必不负皇兄所托。”
凤庆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明日早朝时,朕会宣布两项旨意:一是恩准胡人的请求,以‘借’的形式赐予他们一艘福级战舰;二是命宋青云协助你整顿水师,并逐步接手相关事务。至于你嘛……”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就先别急着退下来,等水师交接稳妥后,再安心享清福吧。”
凤皇爷听罢,心中一阵暖流涌动。他知道,这是皇兄对自己的体恤与信任,也是对水师未来的重视与支持。他再次躬身行礼,声音略显哽咽:“臣弟谢过皇兄!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使命,绝不负您的期望。”
次日清晨,镐京城皇宫内早朝如期举行。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气氛庄严肃穆,每个人都在等待凤庆帝临朝议事。随着钟鼓声响起,凤庆帝缓步走入大殿,众臣纷纷跪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庆帝在龙椅上落座,目光扫过殿内的群臣,声音洪亮而威严:“众卿平身。”
待众臣起身站定后,凤庆帝缓缓开口道:“今日召众卿前来,是有两件要事需商议。其一,关于江南道粮荒及北伐战事中胡人的贡献;其二,则是水师相关事宜。朕已与凤皇爷商议妥当,现将旨意宣读如下。”
说罢,他示意身旁的小林子将圣旨取出,由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圣旨内容简明扼要,先是表彰了胡人在千里镜制作和赈灾运粮上的功劳,并宣布以“借”而非“赐”的形式,将一艘福级战舰暂交胡人使用,助其返乡。同时,圣旨还提到,此举旨在彰显朝廷仁德,令四方知晓沧浯乃礼仪之邦,凡有功于国者皆得恩眷。
圣旨宣读完毕后,殿内一片寂静。众臣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一决定感到意外。虽然有人心中不悦,但见圣旨措辞严谨,且以“借”字巧妙规避了争议,便无人敢公然反对。
凤庆帝见状,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凤皇爷,继续说道:“至于水师之事,朕已决定命宋青云协助凤皇爷整顿水师,并逐步接手相关事务。朕希望水师能够继续发挥其作用,为我朝北方战事和南方海域稳定贡献力量。”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一些支持裁撤水师的文官皱眉不语,而武将们则面露喜色,显然对这一决定颇为满意。
待议论声稍歇,凤庆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朕已深思熟虑,望众卿勿再争论。如今北方战事紧张,水师的作用至关重要,若贸然削弱或裁撤,恐生变故。至于具体整顿方案,由凤皇爷与宋青云共同拟定,尽快呈报朕审阅。”
众臣闻言,纷纷躬身应道:“臣等遵旨!”
退了朝后,凤皇爷回到王府后,立即唤来心腹幕僚,命人准备笔墨纸砚。他坐在书案前,提笔蘸墨,思索片刻后开始书写信件。第一封信自然是写给胡天罡的,详细说明了朝廷的决定,尤其是关于胡人的船只事宜。
“胡大人如晤:昨日入宫觐见圣上,已将胡人献宝之功及请求商船之事悉数禀明。圣上深感胡人赤诚之心,并采纳了本王建议,决定以‘借’而非‘赐’的形式,特许一艘福级战舰供其暂用,助其返乡。此乃折中之策,既彰显我朝仁德,又避免朝堂争议。望你收到此信后,速与礼部协调,挑选一艘适航之船交付胡人,并贴上诏书副本,挂我朝旗帜,以示恩眷。”
写到这里,凤皇爷稍作停顿,随后继续写道:“另有一事相告,圣上对水师颇为重视,不仅未裁撤之意,反而命宋青云协助整顿水师,逐步接手相关事务。此乃大喜之事,望你与宋青云通力合作,确保水师稳定过渡,为北伐及南洋邦交再立新功。”
写完这封信,凤皇爷搁下笔,将信纸吹干后仔细叠好装入信封,盖上自己的私印。接着,他又铺开一张新的信纸,开始撰写第二封信,这次是写给宋青云的。
“宋提督阁下:近日朝议已定,圣上命你协助本王整顿水师,并逐步接掌相关事务。此乃圣上对你能力的认可,亦是对水师未来的期许。望你尽忠职守,莫负君恩。此外,关于胡人之事,朝廷已决定拨一艘福级战舰供其暂用,此事由胡天罡负责落实,请你全力配合。”
凤皇爷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他唤来一名亲信,低声吩咐道:“这两封信至关重要,务必亲自送往舟航,不得假手他人。”亲信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函退下。
与此同时,镐京城的一处宅院中聚集了沧浯国内最具权势的一波人。当朝首辅谢凌云,次辅宗继安,和六部尚书们。
谢凌云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不满。“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想必你们也猜到了缘由。凤皇爷和胡天罡这次的动作未免太过火了,竟然为了区区几个胡人向圣上请命,还要把一艘福级战舰‘借’给他们!这还算是小事,但是今天圣上竟然任命那宋青云接管了水师,也就是说水师圣上不会再裁撤。诸位啊。圣上的这个决定可是误国啊。水师每年耗费掉多少国帑啊。”谢凌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心中却暗自盘算着。他知道,国库所费的钱财远远没有凤皇爷从南洋带回来的多。毕竟朝堂上所有大臣的薪俸皆是以南洋特产折成银子发放,他们把这些折扣之物放在民间售卖所得银两是自己薪俸的数倍。这也是他们要让圣上禁海的基本原因。圣上不禁海,他们这些家族怎么出海?凤皇爷出海一次,他们这些家族连口汤都喝不到一口热乎的。
谢凌云的话音刚落,次辅宗继安便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首辅大人所言极是。这水师耗费巨大,却从未见其真正为国效力。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国库本就捉襟见肘,为何还要纵容这样的靡费?更别提那些胡人,不过是异乡之人,竟敢开口索要朝廷的福级战舰,这简直是欺我沧浯无人!若非圣上仁慈,此事如何能轻易通过?”
兵部尚书赵怀远闻言,眉头微皱,忍不住插话道:“宗大人此言差矣。水师虽耗费巨大,但其作用不可小觑。此次北伐之战,千里镜的制作便是由胡人协助完成,而千里镜的运输与使用,也离不开水师的支持。更何况,水师不仅在军事上有用,在海外邦交和贸易上更是举足轻重。若是裁撤水师,恐怕会引发南方海域的动荡,甚至影响我朝与南洋诸国的关系。”
宗继安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赵怀远:“赵大人莫非忘了,这些年水师从南洋带回的所谓‘贡品’,究竟有多少进了国库,又有多少流入了私人府邸?凤皇爷常年出海,打着‘邦交’的旗号,实则为自己谋利,这一点难道赵大人看不出来吗?至于那胡人,不过是一群外来之徒,凭什么让他们坐享朝廷的恩赐?这分明是在助长外人的气焰!”
赵怀远听罢,脸色微微一变,显然被宗继安的话戳中了痛处。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几句,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只是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这时,户部尚书李承泽缓缓站起身来,语气沉稳地说道:“诸位大人的意见各有道理,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胡人得船后怎么样,这些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关键的问题是水师的裁撤。水师不撤,诸公南洋……”
李承泽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在座的众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水师若不裁撤,凤皇爷和宋青云继续掌控海上力量,那么南洋的利益分配便无法由这些家族完全掌控。凤皇爷出海一趟带回的财富,不仅让国库充盈,也让民间商贸繁荣,但这些利益大多被凤皇爷及其亲信瓜分,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连边都沾不上。
谢凌云见众人沉默不语,知道他们心中各有盘算,于是缓缓开口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水师的存在,确实阻碍了我们对南洋利益的进一步掌控。圣上今日的决定,虽暂时稳住了水师,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没有转机。只要我们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再联合朝中其他势力,未必不能扭转局面。”
宗继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试探性地问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谢凌云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圣上决断已定,我们也无力扭转,但是圣上现在也近六十载了吧。既然圣上我们无力改变,那……接任……”说到这,谢凌云故意停顿了下来,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无力改变凤庆帝的想法,但是他能选出一个能满足自己利益需求的太子来。
宗继安听出了谢凌云话中的深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首辅大人是说……我们可以提前为未来的储君铺路?只要圣上一旦……那朝局便能重新洗牌?”
谢凌云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语气意味深长:“圣上春秋已高,身体虽尚康健,但国本之事不可不早做打算。太子于朝,虽有不少跟随者,但母族备受掣肘,且这一次江南水患,他私心过重。而二皇子聪慧果敢,却不受圣上所喜。至于三皇子,虽然战功赫赫,但性情刚烈,若登大宝,恐难容我等。”
谢凌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座众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澜。每个人都低垂着眼帘,看似专注地品茶,实则心思早已飞转,权衡着各自家族在这场潜在权力更迭中的得失。
户部尚书李承泽率先打破沉默,他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储君之位关乎国本,确实需要未雨绸缪。但三皇子如今手握重兵,又立下北伐大功,若强行压制,恐生变故啊。”
赵怀远也附和道:“不错,三皇子在军中威望日盛,且有水师为助,若贸然动作,怕是会引起兵变。更何况,凤皇爷与三皇子素来交好,一旦事发,水师很可能成为他的助力。”
谢凌云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诸位担心不无道理,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提前布局。三皇子虽强,却非不可撼动。圣上对他的刚烈性子早有微词,只需稍加引导……”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众人,“再者,二皇子虽然目前不受圣上青睐,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拥其荣登大宝的话,你们觉的二皇子会如何待我们?必定是感激涕零,言听计从。”
谢凌云的话音一落,园内诸人皆陷入沉思,气氛一时凝滞。谢凌云的提议无疑是一场豪赌,但若操作得当,回报也将极为丰厚。但在座的每个人心中对于诸君之位各有算盘。
宗继安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首辅大人此计虽妙,但二皇子毕竟根基薄弱,若无强力支持,恐难以服众。况且,圣上对二皇子的态度一向冷淡,我们贸然押注,风险未免太大。”
谢凌云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他缓步走回主位,坐下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宗大人所虑不无道理,但二皇子的劣势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正因为他在朝中势单力薄,才会对我们这些支持者心存感激。而圣上的态度,也并非不可改变。只要我们能巧妙运作,让圣上看到二皇子的‘成长’与‘潜力’,未必不能扭转局面。”
李承泽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二皇子的性格入手?让他在某些关键事务上表现出色,从而赢得圣上的青睐?”
谢凌云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深意:“正是如此。二皇子聪慧果敢,只是缺乏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我们可以给二皇子多多争取一些表现的机会,有我们这群人支持,你觉得以二皇子的能力是不是很容易得到表现?”
谢凌云的话虽然让眼前的一众人眼前一亮,但是心中已有所属的兵部尚书赵怀远却并不完全认同。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首辅大人谋划深远,但二皇子毕竟根基浅薄,若强行推举,恐引圣上猜忌。况且,凤皇爷与三皇子素来交好,水师又在他们掌控之中。一旦事发,我们如何应对?”
谢凌云闻言,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赵大人所虑固然有理,但正是因此,我们才需尽早布局。二皇子虽无根基,却也正因如此,他对我们这些支持者会更加依赖。至于凤皇爷和三皇子……”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只要我们能在朝堂内外形成合力,逐步削弱三皇子在民间的影响力,并让圣上对三皇子的刚烈性子产生更多顾虑,局面便能逐渐向我们倾斜。”
宗继安听罢,神色稍缓,但仍有些犹豫:“可即便如此,圣上的态度仍是关键。若他执意属意三皇子,我们又能如何?”
谢凌云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深沉:“圣上年事已高,虽精力尚佳,但国本之事终究是他最关心的大局。只要我们能让圣上看到二皇子的成长与担当,同时巧妙引导他对三皇子的不满,未必不能扭转乾坤。更何况,太子虽居储位,却并无实权,且那自私贪婪的性格,难以成事。届时,只需稍加推动,二皇子便有机会后来居上。”
李承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低声问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太子之手牵制三皇子,再扶持二皇子上位?”
谢凌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是此意。太子虽不足为惧,但他毕竟是储君,圣上对他仍有期待。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暗中推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掣肘。而二皇子则可趁机展现自己的能力,赢得圣上的青睐。至于水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只要二皇子登基,水师的命运便由我们掌控。”
赵怀远听到这里,眉头紧锁,显然内心仍有疑虑。他试探性地问道:“首辅大人的计划看似周全,但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若被圣上察觉我们的意图,后果不堪设想。”
谢凌云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赵大人放心,此事自当谨慎行事。我们并非明目张胆地支持二皇子,而是通过一些细微的举动,逐步引导局势发展。比如,在朝会上多为二皇子争取表现的机会,或是在圣上面前提及他的才能与潜力。与此同时,我们还需联合宫中势力,尤其是那些对三皇子不满的内侍与后妃,双管齐下,方能事半功倍。”
宗继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认同之色,但还是有点担忧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要是今天所谋之事被外人所知……”说到这,他不停地扫视场中诸人:“只怕圣上对我等……”
谢凌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场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宗大人所言甚是,在场的诸位,也是我精挑细选之人,各家各族在南方皆是地方一大族,这事定,对你们家族来说皆是好事,事败,这也不用我多说。但是你们敢把今日所谋之事泄漏出去。我定让你们家族在南方无容身之地。”
宗继安被谢凌云的话震慑住,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其他大臣也都噤若寒蝉,气氛一时凝滞。谢凌云满意地环视了一圈,语气缓和了些:“诸位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我们行事谨慎,计划周密,此事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况且,二皇子一旦登基,我等便是从龙之功,届时权势富贵,皆在掌握之中。”
赵怀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场诸人后开口道:“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一定全力已赴。”他的话一说完,场上的众人纷纷附合。
谢凌云端起了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大人和吾达成了共识,不如我们结党共进?”
谢凌云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是一震。结党共进,这四个字分量极重,一旦答应,便意味着从此与谢凌云绑在同一艘船上,荣辱与共。然而,此刻在座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谢凌云的提议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布局。若不答应,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若答应,则意味着彻底站队,再无退路。
李承泽率先打破沉默,他缓缓起身,拱手道:“首辅大人深谋远虑,下官愿追随大人,共襄盛举。”他的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一股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宗继安见状,也不再犹豫,连忙附和道:“首辅大人英明神武,下官亦愿效犬马之劳,为二皇子登基尽一份心力。”
赵怀远眉头微皱,神色间透着几分挣扎。他并非完全认同谢凌云的计划,但眼下局势已不容他退缩。片刻后,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语气低沉却坚定:“既然诸位大人都已表态,下官自当同舟共济,绝不负众望。”
其余几位尚书见三人相继表态,也纷纷起身应和,表示愿意追随谢凌云,共同扶持二皇子上位。谢凌云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笃定:“诸位能在此时同心协力,实乃我朝之幸。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无论风雨如何,都需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这次的小院聚会,来的皆是沧浯西边延海一带的朝廷要员。历史后来将这次聚会称为“西南共进”,而由此衍生出的“西南共进党”则成为历史上一个备受争议的存在。
数日后舟航城
胡天罡收到凤皇爷的来信后,心中顿时如释重负。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容,随即召见何铭琪、刘伯谦以及宋青云,将朝廷的旨意详细传达给众人。胡天罡神色郑重地说道:“诸位,圣上已经恩准了我们的请求,决定以‘借’的形式赐予胡人一艘福级战舰,并命我们尽快落实此事。此外,水师的整顿工作也由宋青云协助凤皇爷逐步接手。”
何铭琪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大人,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胡人得知此事,必定感激涕零。至于水师之事,有了朝廷的支持,我们的底气更足了。”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激动和欣慰。
宋青云拱手行礼,语气坚定而真诚:“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和凤皇爷的信任。”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胡天罡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刘伯谦:“刘大人,此事需尽快安排妥当。你负责挑选一艘适航的福级战舰,并协调礼部贴上诏书副本,挂上我朝旗帜。务必让胡人感受到朝廷的恩眷。”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
刘伯谦躬身应道:“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办。”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步伐稳健却略显急促。
与此同时,萨尔鲁和斯凯奇等一众水手正在天香楼内焦急等待消息。他们听说朝廷已经对他们的请求做出了回应,但具体结果如何,却迟迟未能得知。斯凯奇忍不住问道:“船长,你说这沧浯国的皇帝会不会真的答应给我们一艘船?要是不行的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安和忐忑。
萨尔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我也不好说。如果没有答应的话……我们只能先想办法赚钱买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显然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萨尔鲁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胡天罡带着何铭琪和宋青云等人大步走了进来。萨尔鲁等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胡大人!”
胡天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后笑着说道:“诸位不必担忧,圣上已经恩准了你们的请求。朝廷决定以‘借’的形式赐予你们一艘福级战舰,助你们返乡。”
听到这个消息,萨尔鲁和斯凯奇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其他水手也纷纷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托里忍不住问道:“大人,这……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得到一艘船?”
胡天罡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当然是真的。圣上不仅恩准了你们的请求,还特意命人在船上挂上我朝的旗帜,并贴上诏书副本,以彰显朝廷对你们的恩眷。这艘船虽名义上是‘借’给你们使用,但实际上,你们完全可以放心驾驶它返回家乡。”
不顾萨尔鲁等人的激动,斯凯奇心中生出别样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我们能不能造艘新船。”说到这儿,斯凯奇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怕对方误会,急忙又大声补充:“大人,我不是……我……我……小点也行。”他的表情显得既紧张又局促。
胡天罡完全没听懂斯凯奇后面话的意思,但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脸上自然也不太好看。在一旁的萨尔鲁看到胡天罡的脸色,明白对方的不高兴,急忙上前打着圆场道:“大人,斯凯奇并非有意拒绝您的好意,只是他一时心急,表达得不够清楚。我们当然感激朝廷的恩赐,我的这个同伴是个船痴……他的理想是制作一条能在海上航行的铁船。所以他很好奇沧浯国是怎么造船的。”
托里怕自己的好友所说的话会得罪胡天罡,急忙站了出来为自己的好友解释道:“大人,请原谅斯凯奇的无状,他不是对大人和朝廷的恩赐不满。只是……”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尬笑道:“他这里有点问题。他就喜欢船。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往船厂里钻,想了解世界上所有造船的技艺。”
胡天罡听完萨尔鲁和托里的解释,脸上的不悦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他看向斯凯奇,语气缓和了许多:“原来如此,这位兄弟竟是个船痴?倒是我误会了。不过,你所说的铁船……铁那么重,只要放在水上就沉下去了……这铁船怎么可能行驶在海上?”
斯凯奇见胡天罡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出兴趣,顿时放松了些许,但仍然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铁……这铁船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在海上行驶。可是我乌兹克尔城……对西韦克兰的费里,他发现了铁以特定的形状能浮在水面……”
斯凯奇的话让在场一众沧浯人感到不可思议,这铁怎么可能浮于水面?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无知,一时间天香楼的包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员外见状疑惑地问道:“斯凯奇兄弟,你会不会是被骗了啊?这铁怎么可能浮于水面上啊。”他的话打破了天香楼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斯凯奇嘴有些笨,听到别人的质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急得满脸通红。他看向萨尔鲁,希望船长能帮忙解围。萨尔鲁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诸位莫急,斯凯奇虽然表达得不够清楚,但他所说的确有其事。”
李员外听到萨尔鲁的话更是疑惑了:“萨尔鲁兄弟,你不会是骗我们玩的吧。这铁放在水上一下就沉了下去,这是常识……大家都知道的……”他的话音一落,一众人附和。
萨尔鲁摆了摆手笑道:“李兄,我看到这事时,我也跟你们一样的想法,这人是骗子。但是我问一下你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斤木头,一斤灰,一斤铁。同样是一斤,为什么木头能浮上水,但铁和灰却沉入了水底?”
萨尔鲁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他们确实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凭经验认定铁必然沉底。李员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这……这不就是铁重嘛,大家都知道的。”
萨尔鲁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耐心:“李兄,重量是一样的,都是一斤,为何木头能浮?”
何铭琪这时也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萨尔鲁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费里给了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费里当时对我们说,一斤灰如果用袋子装起来就会沉入水底,撒在水面上它就能浮在水上。那铁会不会因为不够薄,所以才沉入了水底?他还为了这事专门找人打了一块铁皮。”萨尔鲁一边回忆当时和费里的话,一边述说道。
“那结果是怎么样?”
萨尔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继续说道:“当然还是沉了……”
“我就说嘛,这铁怎么可能浮于水上……”听到众人松了口气,
萨尔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诸位别急,听我继续说。当时我们也觉得铁皮应该会沉,但费里却让我们把那块铁皮弯成一个碗的形状,然后再放入水中。你们猜怎么样了?”
“这还有用说,肯定沉了。难不成就这弯了一下就能浮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吗?”上官员外不屑地说道,他的话引得众人一阵轻笑。然而,萨尔鲁却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地回应:“上官员外,正是如此!那铁皮弯成碗状后,竟然真的浮在了水面上。”
此话一出,包厢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萨尔鲁,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在开玩笑。王员外率先打破沉默,半信半疑地问道:“萨尔鲁兄弟,你可别糊弄我们啊!这铁皮变成碗状就能浮起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萨尔鲁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解释道:“起初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亲眼见到后才不得不信。费里告诉我们,这是因为铁皮变成碗状后,它排开的水量增加了,从而产生了足够的浮力支撑它的重量。换句话说,只要设计得当,即便是铁,也可以利用形状来实现漂浮。”
听到这里,胡天罡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理论产生了兴趣。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把船体用铁制成,并且设计合理的结构,让每部分都能像那个铁碗一样产生浮力,那么建造一艘铁船并非完全不可能?”
萨尔鲁见胡天罡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大人英明!虽然目前还没有人真正造出这样的铁船,但费里认为这是未来造船的方向。如果我们能够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或许可以改变整个海上航行的历史!”
斯凯奇听到萨尔鲁替自己解释清楚,终于鼓起勇气补充道:“大人,我……我的梦想就是造一艘铁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如果能成功,那将比任何木船都更坚固、更安全。而且,铁船不怕虫蛀、不怕火攻,在战斗中也更有优势。”
胡天罡闻言,目光深邃地扫过斯凯奇,随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有趣,非常有趣!没想到你们这些胡人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不过,要实现这一点,恐怕需要极高的技艺和大量的资源支持。”
宋青云这时插话道:“大人,若真如他们所说,这种技术一旦成熟,对于水师来说将是巨大的飞跃。试想,一艘坚不可摧的铁船横行于海面,不仅能在战事中占据绝对优势,还能提升我朝的威望。此事值得重视。”
胡天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他转头看向何铭琪,吩咐道:“何大人,你通知一下封厂主,告诉他备上最好的料,我们要为胡人订制一艘一千料的福级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