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矿救人
转眼已经六月初。
晴空灼热晃眼,城内已经开始热起来,山上白云幽幽还是很凉爽。
白家铜矿正如火如荼的开展,两人不像最开始心里没底的事事抓着忙碌。和一干人朝夕相处共事半年后,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和能力。
现在虽然事物繁杂,但两人逐渐把手里的杂物分给信任的伙计去做,他们只要把握重要关节处就好了。
两人在小木屋旁边还搭了一个小木屋,共用一堵小木墙,开个门就能进出。
他们把小栗儿接到山上避暑,同时也是想多陪陪孩子。
山上蚊虫鼠蚁多,不过好在有苏大夫的药粉和香囊,才免受叮咬红肿发痒的苦痛。
山上的清晨潮湿、清新,窗外的屋檐上,早有鸟雀在啼鸣嬉闹。
宴绯雪躺在柔软的锦被里,耳朵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外界鸟鸣时远时近、朦朦胧胧成了催人沉睡的安宁曲调。
暑热,但山上凉爽,半夜都要盖一层薄被,不然早上起来嗓子痛。
不过破晓时温度最惬意,湿润的晨雾透过木窗缝隙落在脚尖,半睡半醒的,慵懒香甜梦正好。
只是,宴绯雪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白微澜拉去了潭水里。
柔润湿-软慢慢爬上脚踝,渗透进毫无防备的脚心,抓挠心痒的酥-麻瞬间涌流而上,脚背忍不住弓起蜷缩着,鼻尖无意识溢出轻浅的嘤-咛。
“才发现这里还是晏晏的敏-感点。”
随着一声得逞的轻笑,宴绯雪瞬间从迷乱的悸动中醒来。
他一睁眼,就见床尾处冒起一个脑袋,那张脸正得意的炫耀。
宴绯雪觉得脚有些痒。
没等他踢出去,白微澜就握住那白腻,放在嘴边亲了亲。
下一刻,他就俯身圈着宴绯雪,阴影压迫袭来,遮住了宴绯雪眼里逐渐苏醒的晨光,只听头上委委屈屈抱怨道,“原来晏晏也是有需求的,这阵子,还以为只我一个猴急。”
湿热的呼吸打在干燥鼻尖、唇瓣之间,宴绯雪还没很清醒,下意识歪头避开这种不受控的痒意。
他一开口,嗓音还有些惺忪的软意,“一大早就折腾我,今天不要做事了?”
“我给老板放一天假行吧,老板娘真是好狠的心,天天剥削奴役老板赚钱。”
“有本事你压榨我啊。”
宴绯雪一笑,像是清晨开始苏醒的高山湖面,映着白微澜那张欲求不满又牢骚满腹的脸。
他伸手抚摸白微澜的侧脸,后者亲昵的俯近蹭蹭鼻尖,宴绯雪闭眼,轻声建议道,“我想贴贴。”
白微澜眼睛瞬间就亮了。
屋内动静窸窸窣窣,屋顶上两只黄腹锦鸡正在跳来跳去。
雌性歪头收拢羽翅,鸟鸣婉转绵长,雄性锦鸡一听就精神抖擞展翅抖胸,开始展示它雄健的身躯和低沉的啼鸣。
这两只鸟儿春天忙着筑巢,夏天的时候才开始繁衍。
早上,白微澜神采奕奕的出了小木屋。他嘴角扬着通体舒坦,提水烧柴,手脚麻利的很。
不一会儿就左右胳膊各提了一桶水进了小木屋。
白微澜还想伺候媳妇儿洗漱,就被人轰了出来。
他摸摸鼻尖,脑袋扒拉在门缝,对里面小声道,“我错了嘛。”
里面没人回答他,水花碎响,白微澜一脸傻笑的蹲在门口。
片刻后,宴绯雪穿着一身桔梗紫衫出来了。
皎玉色的腰带束着柔韧细腰,外罩浅云色纱罩,一根玉簪子挽着发髻,紫蒲色绸带流泻在青丝里,整个人美的光彩夺目。
宴绯雪以前的衣服都是走老土质朴路线。白微澜赚钱后,唯一兴趣爱好就是把媳妇儿打扮美美的,各种衣裳首饰大把大把的往家里买。
白微澜喜欢鲜亮丽泽的东西,他觉得宴绯雪就应该穿这些。
好在宴绯雪那张脸什么都能撑住。旁人难以驾驭的紫色,在他身上都透着清雅绚丽的明媚。
只是他的颈间,系着一条薄如蝉翼的透明水碧色发带。
宴绯雪见白微澜看痴了,鼻尖轻轻哼了声。
白微澜看着那脖子上的发带,又小声道,“那还不是太久没亲热了,一时间没忍住嘛。”
宴绯雪眼里有一丝羞意的局促,欢-好时不知今夕何夕,醒来后入目不堪懊恼不已。
只一个还可以推脱是蚊子,但是一脖子都是,那简直蚊虫成灾。
山上都是男人,对这个印记自是熟悉不过。饶是宴绯雪,也做不到视若无睹那份探究与揶揄。
这里没有胭脂面脂,那便只有用发带系在脖子上遮掩一番。
白微澜低声示好道,“今天带着小栗儿去潭边玩,他之前提了想去那边看看。”
宴绯雪看他一眼,“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那潭边都被你做遍了,小栗儿去做什么?”
白微澜嘀咕道,“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如狼似虎的年纪憋几天都抓心捞肺,白微澜硬是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谭边,趁着月色嬉闹一番。
事后,他觉得那里风景如画,便对小栗儿提了一嘴。
白微澜见媳妇儿有些闷气,也不敢再惹怒他,自己开始去烧水做饭。
白微澜这人倒是神奇,之前在乡里一大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硬是学不会这些。
结果两人住在山上后,他倒是无师自通,自认为烧菜做饭都学的有模有样。
他才不想自己媳妇儿跟着那些臭男人吃大锅饭。
他更不会找个厨娘带上山,那就只有自己给媳妇儿做着吃了。
白微澜烧饭做菜的时候,宴绯雪就去一旁小木屋叫小栗儿起床。
一去敲门门里没声音,但门伸手一推就开了。
只见门的另一边开着,小栗儿正背对着门口,拿着玉米喂小板栗,就是那只豪猪崽。
他听见脚步声,扭头起身,“爹爹起来啦。”
“昨天说父亲带我们去水潭玩。”
宴绯雪摸摸他脑袋,看着他兴奋期待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和别扭。
“水潭里有水蛇,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去山里捡菌子怎么样?”
小栗儿惦记玩水好久了,听到不能去水潭玩,有些失望但也乖巧点头。
要是那水潭只是普普通通的水潭,要是白微澜没闹那么过分,宴绯雪也不至于迈不出脚。
正当宴绯雪不知道如何安慰儿子的时候,白微澜从偏屋厨房里出来了。
“等父亲再找个水潭,或者给小栗儿在这里搭一个水潭,保证比我说的那个还要好玩。”
“最重要的是没有水蛇。”
白微澜说这个的时候还看了宴绯雪一眼。
这水蛇不就是他吗,缠着宴绯雪的水蛇。
月色下湿-身的大美人被缠着不得上岸,只得乖乖喂饱大水蛇,从被迫饲蛇,到主动求-欢……
白微澜不敢再想,下意识捂着鼻子溜走了。
早上的饭菜很简单,水煮鸡蛋和哨子面,给宴绯雪和小栗儿都煮了山羊奶。
山上伙食清淡,要是吃腻了,又下山吃一顿丰盛的,到也不觉得在艰难度日。
小栗儿嘴巴沾了一圈羊奶白沫,拍手夸白微澜煮的羊奶越来越好喝了。
白微澜听得欢喜,抱着小栗儿拿巾帕擦他嘴角。
果真父慈子孝。
一旁宴绯雪嘴角笑笑,那是白微澜不知道小栗儿除了夸羊奶煮的好之外,那就只能夸鸡蛋煮的好。
总之不会夸他饭菜做的好。
白微澜在厨艺一道,十窍通九窍。
不夸他的话,每天还能退步到盐糖不分。
而后几天,白微澜都在忙里偷闲,承诺小栗儿的事情,那就一定得做到。
他画了一张图纸,安装了一架水车抽水,又找人修建了一个滑滑水梯,
水池子用的石材都是光滑的大理石,还带着宴绯雪和小栗儿亲自去河里,捡了好些的漂亮鹅卵石镶嵌在水池子四周。
一旁山坡上的花草已经换了一茬儿,白微澜买了好些虞美人的种子撒下去,此时全部摇曳的盛开。
花开的好看,但架不住小黄和小板栗打架,从小木屋边打边滚下,两只畜牲把茂盛灿烂的花滚出了一条小路。
“畜牲就是畜牲,真是教不听。”白微澜气愤叉腰道。
宴绯雪摸着水池子里的水,闲散的搅动着,开口笑道,“它不是你祖宗来着?”
“爹爹,接住,我下来啦。”
小栗儿爬在水滑梯顶端,屁股哗啦啦冲着水声扑向了宴绯雪的怀里。
宴绯雪抱着小栗儿起身,两人湿漉漉的坐在水池子边上,看着白微澜拿着竹竿打花丛里的豪猪和小黄。
白微澜晒的口干舌燥,烈日灼灼下,两人倒是惬意凉爽的很。
“爹爹,我想喝冰饮。”
宴绯雪道,“这里没有,等会儿吃山泉冰西瓜。”
“嗯!”
小栗儿小主意得逞,狡黠的笑着。
又玩水又吃冰西瓜,一般两项二选一,但小栗儿知道怎么拿捏住宴绯雪。
不一会儿,白微澜就揪着小黄的耳朵从花丛里出来了。
只见小黄被豪猪白刺扎了满嘴,狗眼委屈湿漉漉的望着白微澜,嘴里还哼哼的呜咽着。
宴绯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小黄,自己也是的,非要招惹小板栗,这下自己被扎成了板栗球。”
那小豪猪胆子也小,虽然打了个胜仗,但一脸防备的盯着小黄,而后蹦蹦跳跳蹲在了小栗儿身后躲着。
好在白微澜处理豪猪刺也有经验了,熟门熟路的给小黄拔刺。
小黄疼的龇牙咧嘴,白微澜捉住吻部凶了一声别动,小黄呜咽着摇尾巴乖乖蹲下。
这样山上悠闲的日子没持续几天,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池子里水波晃动,后山深处惊起一片飞鸟。
那些京商终于动工,炸五姊妹塘的山脉了。
因为之前炸死过人,炮工难召集。招到人手后又试炼了一番,经过一系列准备,拖了半个多月他们才动工。
又没几天,两方差点起了打架斗殴恶性事件。
起因也很简单,白家这边的矿工,本就不满那些京商贴着脸开矿,这不是摆明欺负人。
但是东家没事人一样,他们也只是背地议论不平。
他们铜矿每天挖的热火朝天,炭长安排矿工寻找好木柴烧炭也是要紧事。
矛盾就是出现在这里。
两方人马,好巧不巧看中了同一片青树林。
这树硬木,树干虎皮青斑,几十年才长手腕那么粗,相应的,烧出的炭火也压秤压火头,一块能抵其他木材的好块。
现在铜矿挖出来了,每天都需要大量木柴和炭火。
每冶炼一料铜,需要用矿石二百五十箩筐,七百斤炭,一千七百段木柴。①
八百多人负责守着炭火锅炉转,一共要烧六天六夜,山里白天黑夜都是红通通的火光。
可想而知,炼铜用炭和柴火量多大。更何况木柴和炭火质量会影响炼铜质量,所以找到一块好木材林更加难得。
两方人马几乎前后脚找到那片山头,外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几乎就要打起来了。
但矿上驻守有将士,他们也不敢闹事,只是在山里吼骂问候祖宗十八代。
还说那些人跟着京商干,迟早要塌矿被压死。
这些消息也传到了白微澜两人耳朵里,但两人只叮嘱几句,没管这些小事。
毕竟一切大事,都在按照白微澜预测的发生。
两人此时正在铜炉边,和炉长商量炼铜的事情。
一顷地上搭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简易木屋,其中有四个烧炉格外突出,高一丈七尺,宽一丈五尺,光是扯风箱就得四人。
白微澜看着巨大的鼓风炉,对炉长道,“马上就要炼铜了,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白微澜这一说,一旁鼓风手们的面色都有些紧张,像是等待东家检查手艺似的。
大东家投进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挖出了铜矿,要是他们炼不出好铜,那压力可想而知。
行内人都知道炼铜过程最关键的就是鼓风。
炉子内的炉风受热与分散程度直接影响矿料、焦炭、熔剂在炉内结固和烧结情况。
炉中火苗升起后开始鼓风,要根据炉内炉料情况调整时段力度,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如果用力过轻,风力弱,炭火不强,矿石含浆就会粘结于炉壁,风力过强则会使炭矿过早下坠至炉底,渣滓多,出铜少还品质低。②
鼓风手们有些战战兢兢,一旁炉长倒是身经百战,对白微澜说起自己的炼铜计划和需求。
炉长雄心勃勃道,“这次矿石品质不错,想用‘对时火’来炼。”
炼铜炉一架风箱需要四个人推拉,半个时辰轮换一次,由八人组成一班。过六个时辰后由另一班人接替。
一个昼夜换两班炼成的铜,便是用“对时火”炼成的铜。
两个昼夜换四班,叫“两对火”;三个昼夜换六班,叫“二四火”;四个昼夜换八班,叫“人牌火”。③
炼铜要大火急攻,冶炼时间越短,说明冶炼技术越高超,炼出的铜品质越好。
这个行业术语白微澜不陌生,他道,“‘对时火’很多老矿洞都炼不出几次,甚至有的炼好几年才能炼出来。”
“炼‘对时火’的铜,需要好矿好炭好炉。”
白微澜见炉长话还没完,时刻准备开口似的,他道,“你想找我要好炭是吧。”
炉长听着白微澜对“对时火”的了解,佩服他的聪明和勤学苦读,不过半年间,就能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
他道,“白东家果然料事如神。”
炉长一笑,“矿是好料,炉子东家也舍得花钱,用上好的陶土和珍珠砂。只是这好炭料不好说,听炭长说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好木材林子,被对面京商抢了去。”
白微澜道,“炭火你放心,这块我会和炭长解决。”
炉长得了白微澜的承诺,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只见白微澜又道,“你们还忽略了一个问题。”
炉长振奋的面色一滞,犹疑看着白微澜。一旁鼓风手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宴绯雪适时开口道,“是一个安全问题,咱们这炉子比以前的炉子都高出七尺。”
大多数烧炉都是一丈出头的小型炉子, 炉子口圈制作成马鞍形或凹槽形以架设鼓风管。
从炉子口圈顶部插入炉内的鼓风管长度必需超过三米。如此长的泥管, 在炉料撞击和高温熔蚀的情况下,经常出现事故。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烧炉高度接近两丈,那么伸进炉内的鼓风管势必比三米更长,也就意味着炉内更加危险。
宴绯雪道,“好炉好矿好炭料固然重要,但最要紧的是安全。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工匠,各个百炼成金,是个中好手,炼铜自然不用我们操心。但咱们这炉子毕竟比以往的都要高大,所以白东家想说,鼓风管从入顶吹存在危险。”
炉长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思考的问题,面色凝重道,“这么高的炉子,我们以前也是用入顶吹的方式,确实容易出问题。”
“不知道两位东家有什么好建议?”
炉长话是这么问,但只是过于场面。
比较白微澜再聪明,他没亲自炼过铜,如何能指导行内人。
只见白微澜掏出了一张图纸,炉长双手接过。
炉长打开图纸一看,目光先是一顿,而后凝思皱眉,逐渐兴奋跃跃欲试了。
一旁鼓风手看的好奇,但是往图纸上一望就头晕,只小声问炉长,“这是什么法子啊。”
炉长激动得手指有些颤抖连带图纸都细抖,他看向白微澜道,“不愧是白东家!”
白微澜是真聪明,不仅聪明还刻苦认真肯钻研。
这张图纸虽然有些细节上的瑕疵待改进,但已经达到高水准的内行人理论水平了。
改顶吹式为侧吹式,缩短了风管, 并将风管的安装位置由炉口向下降到炉腹。而且经过他的改进,可以采用多至四个风管对吹。
通时再根据炉子内径,还可以缩短风管长度,再也不必为装料时,注意风管的安全问题而操心了。
炉长神色难掩激动,开口道,“好炉又经过安全改良加风管,咱们一定能炼出‘对时火’!”
宴绯雪笑道,“交给炉长自然是放心的。”
他正说着,突然一矿工朝他们两人急吼吼跑了过来。
那人跑的满头大汗,还一脸憋气怒意,像是揣了一腔愤懑奔来。
“两位东家,不好了,矿山上打起来了!”
白微澜面色没有波动,淡定道,“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重重喘了口气,咬牙切齿道,“那京商派人混入我们矿工里,把矿井里的反光镜全部挪动了位置,还把我们所有排气竹筒都堵上了!”
排气筒堵上,意味着毒气不能排除,那会死人的。
白微澜悠然的目光咻地冷彻,瞳仁黑的厉害,他沉声道,“带路。”
矿山也有东南西北,从烧炉到西面矿井隔了一里路。等两人赶到的时候,驻守在矿上的将士已经先到了。
一小队长模样的将士见到白微澜两人,开口道,“两位东家来的正好,按照铜务司管理条例矿上发生打架斗殴,需缴纳罚金五十两。”
这话一出,矿工们都怒了。
五十两简直是他们两三年的血汗钱。
这明显就不公平!
“军爷,明明是他们心怀不轨,堵住我们排气竹筒,要不是下矿会先检查一番,要不是发现地上死的老鼠,死的人就是我们了。”
“对啊,是他们蓄意谋杀,怎么要罚款我们。”
那军爷一脸严肃道,“吵什么吵,你们人多声音大就是有理了?”
“是不是你们先动手打的人?他们是不是没还手?是不是你们把他们打的鼻青脸肿半死不活?”
“你们有什么冤屈对县太爷说,我这里只负责打架斗殴事件。”
“这!”矿工各个愤然。
白微澜擡手压下矿工的群情愤慨,看着那一副公事公办的将士,开口道,“这位军爷……”
白微澜话才开口,对方就打断,大义凛然道,“在下只一介小兵,当不得白大东家一声官爷,要是东家搬出世子殿下压我,不让我秉公执法那我等也毫无怨言。”
好一个倒打一耙伶牙俐齿。
白微澜敛眸冷声道,“我一句话都还没说,你身为执法者就恶意揣测强拉偏架,这算哪门子秉公执法?”
“不就是五十两银子,也值得你这闻着味儿就嗅过来。”
“你!”那将士没想到白微澜会这样出言羞辱,气的嘴皮子一抖。
但白微澜还没说完,“军爷刚刚质问我这边的矿工,说他们打这地上五人,他们都没说话,可见他们是被冤枉不敢出声辩驳。”
那将士振声道,“打成这样还说不是打的?”
白微澜冷哼了声,“你就是这样执法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这边矿工打的?”
那将士看着地上呻-吟不止的五个人,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打的眼歪口斜一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