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鼻血了。”
白微澜喘着气道,“太刺激了。”
他从宴绯雪身上起身,双手撑在草垛上,此时脑子不合时宜想到一个画面。
想着想着,他自己抿着泛红的薄唇笑起来了。
“笑什么?”
“想起了之前在村里,那母鸡在草垛里下蛋。晏晏现在就像是一颗鸡蛋。”
宴绯雪掀开白微澜,起身坐在草垛上。
他身上衣衫完好,倒是白微澜被他抓的胸口露出一大片,上面满是鲜红痕迹。
白微澜见宴绯雪不打算走,干脆也坐在草垛上。
可刚坐下,宴绯雪又攀上了他肩膀。
热情起来的宴绯雪,白微澜简直招架不住。
没一会儿,又陷落在窸窸窣窣的草垛里。
白微澜心疼道,“稻草割的你后脖子起了一片红疹子。”
有种被凌虐窃情的视角冲击。
宴绯雪无声的肆意笑着,回应白微澜的是更加主动和热情。
像是要用汹涌的情-潮,一遍遍冲刷分离那段时间的忧虑惶恐。
抛却一切枷锁,封闭又深邃广阔的草垛里,只有最原始的鱼水-之欢,确认彼此的存在。
白微澜太痛苦了。
这里他根本不能做什么,但宴绯雪就是缠着他亲,到处点火。
白微澜嗓子压抑低哑的厉害,偏头喘口气道,“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行了晏晏。”
他一边说,还一边扯着身后的草垛,将两人之间最后细碎的光线遮没了。
暗淡隐蔽的角落里,不停有窸窸窣窣响动,偶尔有几乎不可闻的闷声泄露。
良久过后,日光慵懒透过缝隙泄落点光,落在宴绯雪红润透亮的脸颊上。白微澜扭头看他,只见他躺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白微澜擡手,轻轻抚过他额头上的细汗渍,下巴蹭着光洁的额头,闭着眼,心里被暖流塞的满满当当。
这一箭挨的也值了。
往日都是他说喜欢,宴绯雪才回应他喜欢。今天却意外听到宴绯雪主动说,圆满了。
宴绯雪往日在情-事上多是配合,要多了狠了,还会不耐烦踢他。这回,这么主动热情,还真是令他难以招架,甚至有点黏人。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白微澜美滋滋的想着,嘴角弧度抿了又扬,扬了又抿,最后忍不住自己低笑出声了。
但又怕吵醒宴绯雪,便克制着无声笑着。
不过他一低头,就见宴绯雪正目光清灵的望着他。
“笑什么?”
“晏晏可爱。”
“可爱?”
宴绯雪手指挑着白微澜胸口处的衣物,眼波流转眼尾上挑,黏腻着柔声道,“难道不是销-魂入骨?”
白微澜被盯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后仰着脖子,眼里无声喊救命。
他重重呼一口气,抓住宴绯雪又开始作乱撩拨的手指,“晏晏,媳妇儿,求求你了。不然今天真要交代这里了。”
宴绯雪肆无忌惮扬唇道,“挺好,也别有一番趣味。”
白微澜把宴绯雪的手轻轻放一边,立马死死捂住自己胸口,戒备道,“不行,太刺激了。”
“我控不住快。”
“到时候晕死过去怎么办。”
“多丢人。”
“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宴绯雪说着又缠上了白微澜的脖子,开始细细舔着,沿着脖子、耳垂、下颚、鬓角。
白微澜头皮要炸了。
他激的眼里湿濡,重重喘了口气。
宴绯雪眼里笑意更甚,魅惑像个妖精似的,趴在白微澜身上吸精气。
白微澜又不敢动手掀开他,只得委屈可怜求宴绯雪放开他。
宴绯雪体会了一把白微澜以前的感受,心情大好。
宴绯雪红唇含着他下颚,轻轻舔舐,蛊惑道,“不放。”
白微澜手掌捏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腕上的经脉都紧绷凸起了。
最后,白微澜竟然呜呜呜的哭起来了。
“呜呜呜,晏晏,我真的好痛苦,你别这么折磨我了。”
“我要是在这里要了你,事后我肯定不想活了。”
“呜呜呜,你如果真的爱我喜欢我,就要尊重我的想法。”
白微澜半真半假的哭着,眼泪还真流下几滴。
宴绯雪看着他哭,自己腰腹却被咯的越来越厉害。
一脸神色复杂。
他看出白微澜确实心里不愿意,但身体控制不住,便停止动作了。
起身前,还摸了下,白微澜浑身一抽搐,差点就真交代了。
白微澜眼前视线终于清明了,他长呼吸一口气,意味不明的看了宴绯雪一眼。
宴绯雪没事人一样嫣然一笑,带着明晃晃的色诱。
白微澜立马双腿并拢抱着膝盖。
君子报仇一夜不晚。
不,宴绯雪要养好身体,得半个月。
半个月后他还是一条好汉。
等两人从草垛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哎,就不该出来。
白微澜摸着脸,觉得好没面子。
一个多月没见,当初只觉得日思夜想的想宴绯雪,但见到后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只想无时无刻待在一起,但身体却叫嚣着渴望着,像是永远吃不饱的饥-渴。
幸好这巷子破败巷子全放的草垛,没人过来。
等白微澜给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后戒备的四周张望,宴绯雪早在一旁看着他发笑。
宴绯雪是真的一点都不羞臊。
坦坦荡荡的舒展腰身。
看来之前,还是三个孩子禁锢住他了。
两人刚起身分开一会儿,走时又挨着肩膀,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刚走出巷子口,就见小六双臂抱剑,双腿叉开一脸煞气的站在路口。
白微澜清清嗓子,端的一本正经,“小六,好巧啊。”
小六回头,一脸冷漠道,“不巧,要是没我守在路口,你就会好巧遇见四个进去拿草垛的百姓。”
白微澜一脸尴尬,宴绯雪笑笑道,“那谢谢小六啦。”
小六看了一眼宴绯雪,巧言倩兮美目盼兮,腾的脸色瞬间爆红。
他飞快别过眼,结结巴巴道,“不,不用……”
白微澜见他那样子,蹙眉沉脸瞬间变脸色,“你结巴个什么?你还脸红了!”
小六怼的理直气壮,挺胸道,“我看美人我脸红怎么了!”
白微澜气急,“你,你不……”宴绯雪忙挽着他手,“脸色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像你现在的情绪也没办法控制,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小六道,“对,白微澜真是太暴躁了,动不动就吼我,我是世子的贴身侍卫,又不是他的。”
宴绯雪听着小六的诉苦,没忍住笑道,“那小六真是太惨了,保护我夫君还没工钱,还得遭受他各种挑剔。”
“是啊是啊,夫人,你不知道,他这人,真是懒得跟猪一样。每次世子早上找他议事,太阳上三竿了,他还不起来。”
“我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结果他跑到世子面前说,胸口疼痛又发作,说我把他伤口扯裂了。”
“那你们世子怎么说?”
小六一脸挫败,不情不愿道,“世子说今后集会推迟一个时辰。”
宴绯雪失笑,看来这位世子真的很纵容白微澜。
白微澜哼哼几声,时刻防备着小六。
小六也瞪着他,两人像是斗公鸡似的。
一路上街道都没什么人,商铺摊贩门口插着的竹竿上,番布懒散的翻动着。
进入主街道后,街上才多了些烟火气息。
不过物价高的令人咋舌,一个包子竟然要十文钱。用的还不是细白面粉,包子皮面不白,一看面粉就不好。
猪肉已经涨至三十文一斤,寻常四五文的筒子骨也卖到了以前的猪肉价格,要七八文一斤。
很多百姓家里揭不开锅,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脸上神情麻木的在地上抢着拐枣吃。
那拐枣是从百姓院子里延伸出来的,枝繁茂密高高拢起。树上挂着的拐枣还青涩的厉害。但很多孩子手里拿着竹篙,在敲着果子吃。
一串串的拐枣掉在地上,打的石板叮咚响。果实还没熟皮面褐色,一根根像是错节的鸡爪。遥山县管这个叫鸡爪子。
宴绯雪捡起一根在衣服上擦了下,入口极涩口。这拐枣要霜雪覆盖,第二年夏天最好吃。
熟透的拐枣味道甜腻,是乡里孩子最喜欢吃的山果子之一。
现在这些孩子已经食不果腹到这种地步了。
宴绯雪擡头,就见三五个孩子戒备不满的盯着他手里的拐枣。
“我拿钱买可以吗?”
白微澜把钱袋里的碎银子全都给这些孩子们了。
孩子们欣喜,但开口问道,“你们有铜板吗?”
白微澜瞪了一眼,“爱要不要。”
孩子们略略吐着舌头跑了。
宴绯雪道,“连孩子都知道铜板值钱了。”
他正说着,只听见一阵疾驰而来的杂沓马蹄声,呼啸而来的凶悍笑声中夹着官兵的喝止。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山匪模样的汉子们一个个狂笑,马背上掳着麻袋谷物,还有些妇女哥儿。
那领头的山匪生的虎背熊腰,半截搭子露出健硕的胸口,只见一片可怖的胸毛。
白微澜见状,立即把宴绯雪挡在身后,但那山匪头头早就瞥见了宴绯雪。烈马奔驰在前,他目光贪婪的侧头看宴绯雪,只是一个侧面就勾得那山匪兴奋大叫。
“大美人儿,爷改日来接你。”
见白微澜拦着脸色阴沉,还挑衅似的吹着口哨。
白微澜捏着拳头眼里的暴戾浓墨不化,他扭头问小六,“这山匪是什么来路?”
小六也气的咬牙,但他清楚自己职责,只护着两人安全。所以并未主动出手。
“不知道,但看身手不像是普通流民山匪。”
宴绯雪拍拍白微澜,“我后面不出院子,就在世子府邸待着就是了。”
白微澜沉默不说话。
山匪远去,后面的官兵跑几步就没追了。
只那些被抢的百姓捶胸哭天抢地。
白微澜下颚紧绷神色沉的厉害,一旁小六都有些怕这种冷不丁的阴狠算计。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知道白微澜又在酝酿什么计策。
宴绯雪摸摸他下颚,出声道,“别咬牙根儿了,我听着都快断了。”
白微澜擡眸看他,戾气稍歇。
宴绯雪握着他手腕,“咱们回去吧。”
白微澜点头。
一旁小六看得惊叹,这么快就哄住了。夫人真是厉害。
回到府邸,白微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宴绯雪见他心情不好,也没去打扰他。
先是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袍,然后在院子里逗着小黄玩耍。
白微澜这么龟毛的一个人,一回来本应该冲盥洗室的,但此时暴躁如雷直接进了书房。
这一关就关到了下午饭点的时候。宴绯雪担心他憋的胸腔气炸了,找丫鬟们要了些茶水糕点送进去。
宴绯雪刚准备敲门,就见门嘎吱一声开了。
白微澜出来时,脸色稍霁。
宴绯雪也不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只道,“夫君饿不饿渴不渴,洗澡水准备好了。”
白微澜不禁一笑,阴鹜的神色只残留在桀骜的眉骨上。
他伸手揽着宴绯雪道,“放心,老子他娘定荡平土匪窝。”
粗话都出来了。
宴绯雪牵着他手边走边道,“对,无所不能的澜哥。”
白微澜洗完澡,神清气爽。
“晏晏想吃什么?我叫厨娘去做。”
宴绯雪道,“你还有自己的小厨房?”
“对啊。”
“世子对你太好了吧。”
“唔,人看着冷冰冰的,但可能因为我媳妇儿救了他爹一命,对我确实比别人包容耐心些。”
白微澜说着,就见一个丫鬟前来敲门,“白公子,世子有请您和您夫人去正厅用膳。”
白微澜微怔,“好,这就去。”
他嘀咕道,“这还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请我吃饭。”
两人出门,跟着丫鬟去了正厅,只见谢敏之和顾凛柏都在等着他们。
宴绯雪一路上还想着世子会问些什么话,会聊些什么话题。
但世子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刚开始落座的时候,谢敏之和他说了两句。
席面很丰富,十几种菜摆的满满当当。
他们世家公子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大厅里只偶尔听见筷著和汤勺的轻轻脆声。
饭吃的,确实有些压抑冷淡。
但宴绯雪前面盘子里堆积如山,还没吃两口豆荚,就见白微澜又给他盛了一碗藕汤。
“你不是肠胃不好吗,多喝点藕汤,有助于脾胃益健。”
“这山药粳米鸡丝粥,也是健脾的。”
宴绯雪面前又多了一碗粥。
他看了白微澜一眼,后者丝毫没有收敛,还在继续给他夹菜。
对面奕王世子和侯府小世子矜持的端着碗筷,目不斜视的吃着。
吃饭真的是吃饭,没一句话。
宴绯雪也默默吃着,最后见白微澜还在给他夹菜,小声道,“吃不完了,别夹了。”
白微澜哦了声,然后把宴绯雪面前的盘子放在两人中间,端起碗筷两人用夹一个盘子。
这举动在对面两人眼里实在过于亲腻。
一向乖张的白微澜也太听话了。
但两人涵养很好,面不改色的夹菜吃饭。
“三皇子,我家世子正在用餐,请您先去前厅稍等片刻。”
“你什么身份也敢拦本皇子?”
安静的正厅,忽的传来怒急而来的男人声。
宴绯雪擡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极端华丽的男人,配了一张纵欲过度猥琐愚蠢的脸。
宴绯雪垂眸,不动神色往白微澜肩背靠一点;白微澜似有同感,默契的侧身遮住了身后的宴绯雪。
两人的动作尽收顾凛柏眼底,他起身,把大步跨进厅门的三皇子借着行礼拦住。
“三皇子,这么着急找我何事?”
三皇子一进门就被丫鬟拦着,此时又被顾凛柏拦着,脾气上来,直接就坐在一旁椅子上。
“一群百姓跪在我府邸大门口,纷纷求着我开城门,真是一群愚民。我已经杀了几个富商,掏光他们仓库救济,非要开城门!”
“中午一群山匪在城里掠夺,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一团乱麻。”
“要本皇子看,最好是这些碍事的百姓死绝了,只要派兵驻受住铜矿就万事大吉。”
顾凛柏冷声道,“三皇子慎言。这里是大历朝龙脉兴起福瑞之地,岂能生灵涂炭?”
三皇子也有些怵顾凛柏,抓起人来不分贵重,只要犯事通通严惩不贷。
他不耐烦的看着,“那你说怎么办?”
“家国大事,去书房说。”
三皇子这时候才看到一旁的白微澜,不屑道,“你好歹也是世子,怎么和一介商户同桌用膳。”
顾凛柏咻地撩开眼皮,一脸煞气锋利了眉眼,“你贵为皇子,理应知道本朝高祖是如何发家起势!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定参殿下一个数典忘祖之罪。”
三皇子被吼的面色僵硬,他蹭的起身就出去了。
他路过花园池子的时候,就听见有两个丫头在低声议论。
“白公子的夫人真是绝色。”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大美人。”
三皇子青到扭曲的脸色一顿,思索一番,好像白微澜身后确实坐这一个人。
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于右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