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告急(2 / 2)

晚上的时候,他难得想温存下,结果万梨说最近找算命先生算了下,不适合圆房。

万梨一向信这些,张石林也就没怀疑。

只是原本对万梨兴致缺缺嫌弃他死板不够温柔小意,这下吃不到,心里反而被勾的紧了。

张石林白天早早回家,家里老娘还诧异怎么回来这么早。

见张石林直奔他们房间,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满屋子找了一通没看到人,“娘,万梨在哪儿?”

“你这孩子,万梨能去哪儿?你又不让他随便出门,他不是灶台就是菜市口,这会儿在给我炖老母鸡高汤。”

张石林急匆匆朝灶房奔去,万梨正背着门,在案板上给老母鸡破肚子。

他腰间系着围兜显得腰也不粗,比楼里哥儿还差不多。

张石林看得心痒痒,一把从身后抱住万梨,压低声音道,“做什么呢。”

万梨手一抖,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他偏头遮住自己神情,却被误解为羞涩,张石林更想要亲热亲热了。

眼见就要凑过来了,万梨心急,两只沾满油腻鸡肉的手掌,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拿起鸡屁股转头对张石林笑。

张石林撅着的嘴巴贴在了鸡屁股上。

最后张石林一个人出了门。

“你家夫郎怎么没来?”

赵潜运眼里明显在说,你夫郎不来,你去白家有什么用。

张石林想起万梨那一张油腻腻的脸就恶心,嘴还碰到了鸡屁股,此时对万梨厌恶的不得了。

“他突然感染了风寒,此时在家躺着。真是不凑巧,也不是谁都能在赵公子面前开眼的。”

人没来,只能这样了。此时烦闷许久的心情被这两句奉承话说的稍微松快了点。

两人进村子后,刚下马车,就有村民热情的招呼。

“是找白微澜家吧。”

“来来,我刚好去他家门口田里扯草,我带你们去吧。”

刘婶儿正扛着锄头出门道。

张石林松了口气,他之前吹嘘自己和白微澜相熟,要是此时还找不到家门口的话,不就是露馅了。

至于当面见到白微澜,凭他一张嘴就能说的花言巧语,赵潜运也看不出来。

一路上水泥溅身,张石林有点功夫底子傍身,倒是底盘稳,赵潜运就不得不微张开双手来保持平衡。

他们两这样落在刘婶儿眼里,像是刚刚学会走路,忍不住脚底打滑的鸭子。

“你们是李家主派来的吗?”

“哎哟,真的感谢李家主大善人啊。要不是他,我们这辛辛苦苦抢的油菜籽就要贱价卖个赵家了。”

“多亏了李家主仁义,今年风里雨里跑了几个夜晚没有白费,油菜籽虽然减产,但是赚的比以往多好几百文。”

张石林听着没敢开口,也不敢看赵潜运脸色。

赵李两家生意战,稍微有点消息的都知道内幕,赵家先动反而被李家反手压制了。

此时村民更是把赵潜运当做李家人,当面狠狠夸李家多好。

这赵公子怕内心咬牙切齿的记恨上了。

赵潜运没有话,但是刘婶儿十分兴奋,像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李家人,要当面表示热情的谢意。

“以前只看到李家码头近千号人啊,乌泱泱的,以为李家主那种有钱人架子大的很,没想到本人还很和善,真的是好人啊。”

“不像那赵家,给他铺子卖了几十年的油菜籽,价格每年不涨就算了,今年明知道是欠年还价低五成,这不是明摆着不顾老百姓死活吗?”

这话赵潜运就不爱听了,他道,“生意都是这样,赵家也有赵家的难处,一大家子还有工人,这近千口人也得吃饭,拿工钱。”

“再说,你们和赵家合作了几十年,还不是在赵家困难的时候,转手就把油菜籽卖给了李家。”

“当然啊,谁出钱好就卖给谁啊,这傻子都知道的事情,那些老板又不是做慈善的,我们又不是他们的家仆,这样一想啊,还是李老板心慈。”

刘婶儿说完,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两人,怎么她说李家好还不乐意了。

难道不是李家的人

正当刘婶儿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张石林开口带走了话头。

他道,“你们村油菜籽属于最早那波卖的价格吧。你看现在这价格和之前比起来又翻倍了,你们不心疼后悔吗?”

说起这话就肉疼,“哎呦,怎么不后悔啊,后悔的要死,要是能留到现在还赚的更多。看到别人还有卖的,眼红的不行啊。”

张石林道,“那你们怎么不找李家要补差价啊,都说他是大善人,这个不会不补吧。”

刘婶儿嘴角撇了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这还是白微澜给介绍牵的线,我们怎么会让人在中间为难,破坏两人关系。这样做不就是过河拆桥成了白眼狼不是。”

“再说,我们本就没这个命啊,要是多放几天在手里,那就是要么烂了,要么贱价卖给赵家,幸好白微澜心善知道我们不容易,才找来李家。”

刘婶儿当然不觉得白微澜是专门为整个村子好,他们估计也是沾的冬青的光。

但是白微澜一家能不计前嫌帮助他们村子,这也是仁义善心啊。

刚好走到宴绯雪家门口,前面有两条分叉口,分开的时候刘婶儿回头看了眼两个陌生男人。

这一瞧还真瞧出了名堂,刚刚和她说话的,好像万梨的男人?

之前万梨成亲的时候她去吃酒席了。只见一身新郎官的男人,端着官老爷气派,一起迎亲的男方人好些都是衙门捕快,看着十分威武。

以至于先前看到这,个头中等平平无奇的男人,完全没想过认识。

不过他刚刚那翻挑拨离间简直用心险恶,还当她真听不出来么。

她以前村口编排是非的时候,他还在娘肚子里没出生吧,在她眼里像个丑猴子似的。

万老二天天吹嘘的官爷女婿也不过如此。看着还没白微澜好,样貌和脑子,那是一样都比不上。

刘婶儿转身的时候还故意呸了声,不过那两人此时只顾着整理仪容,在院子门口的石块上刮脚底黏的泥巴。

大黄狗听见院子外动静,起身犬吠,引得在石阶上玩耍的三个孩子齐齐朝门外望去。

见门口进来两个陌生男人,放鹤道,“大人不在家,下午才回来。你们下午再来找吧。”

一路颠簸,最后脚底裤腿溅了身水泥,结果吃了闭门羹。

两人神情都有些不好看。

张石林走进院子自顾自对屋里张望,原本放松的放鹤立即警觉的擡起脑袋,“你看什么,说不在家,会骗你不成。”

张石林自是知道这三个孩子的秉性,还多亏了万梨曾经还愿意和他分享。说要是生孩子都像这三个孩子多好。

这个机灵野性的哥儿应该就是放鹤了。

张石林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水泥,他道,“是放鹤吧,我是万梨的丈夫,今天陪河帮赵家大公子来找白微澜商量事情。你快去把他找回来了,就说是顶要紧的事情。”

小栗儿和谷雨两人一听是万梨的丈夫,瞬间起身来了好感。

谷雨还给他搬屋檐下的椅子让两人坐,小栗儿道,“你是梨子叔的丈夫啊,怎么梨子叔没来啊。”

椅子拿上前,张石林和赵潜运两人都没坐,小栗儿见两人都站着,就想热情的拉两人坐下,“我父亲下午才回来,你们站很久会很累的。”

张石林避让道,“那你们去把你父亲喊回来,我就不用等久了。”

“可他们说去山里了,找不到。”小栗儿拧着波浪眉道。

“山里也有常去的地方吧。”张石林从袖口里掏出一粒碎银子,一副施舍的口气道,“够不够,不够再加。”

放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底莫名的厌恶。

一颗老鼠屎大小的碎银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澜哥可是随手就把五十两的大元宝给他们了。

“我哪知道他们去哪了啊,要找你们自己去找。”

有急事的又不是他,干嘛使唤他啊。

放鹤说完拿着剪刀剪纸,见小栗儿和谷雨还望着人不动,“别看了,又不认识。”

张石林被一个乡野孩子这样无视,听见他自报家门后还这样无礼,心里憋了口气。

两方这么僵持着,两个大人脸色都不好看。

小栗儿拉着张石林的手想要人坐下,结果张石林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下似的,一把甩开小栗儿。

孩子底盘不稳趔趄下了,脑袋直直朝石阶上磕去,幸好一旁眼疾手快的赵潜运抓住了孩子。

慌乱中,只听见背后又响起茶杯碎地声。

谷雨被张石林挥手误打破了茶杯,惊慌失措中,只听见放鹤在大吼大叫。

放鹤抱着呆愣的小栗儿,擡手朝两人指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张石林也没想到自己轻轻推开,孩子差点磕碰了。

他见赵潜运指责的眼神,他压下怒气道,“你就是这样对万梨丈夫的?年前万梨还给你们做了那么多点心。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放鹤一听就炸了,最烦别人说他没教养,他怒挺胸膛道,“那也是万梨哥哥给我们做的,关你什么事情。”

“你们大人倒是有教养,进院子不敲门不先得准许就进来了。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放鹤说完,看着抿嘴憋着哭声的小栗儿,再看看谷雨脚底碎了一地的茶杯,脸都要气红了。

要是刚刚小栗儿没被抓住,被张石林摔破相了,想想就后怕。

刚好这时,怒声呵斥的动静吸引两只大黄狗跑来了。

放鹤盯着张石林狠狠道,“给滚出去,不然叫狗咬你!”

赵潜运见这架势越来越乱,想着拉着张石林走。他此时对张石林的厌恶到了极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两只大黄狗咆哮龇牙,两个大人只得退出院子。

两只狗也追着了出来。

两只狗龇牙咧嘴的厉害,看得张石林手痒。屋檐下放鹤叉腰气势汹汹又得意,一个十三四岁的野孩子还能骑在他头上撒野,这彻底激怒了他。

张石林在院外左右瞧了下,见院子外插了一排木棍。上面缠着缸豆苗,他一抽出一根直直朝那两只狗打去。

这下两只狗叫唤的更加凶了,院子里的放鹤和谷雨见狗被打,立即拿着扁担去帮忙。

赵潜运见张石林像是疯子似的,喊都喊不听。

他见两只狗越来越凶追着人咬,放眼望去,田间的村民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

院子里狗叫声、吼骂声、孩子哭声闹的厉害,村民纷纷扛着肩上的锄头匆匆赶来。

赵潜运当机立断自己跑了。

刘婶儿家田离院子最近,她听见动静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后面听见放鹤怒骂和小栗儿哭声,才着急了。

小栗儿这孩子平时最乖了,磕着碰着都不会哭,这是被吓懵头了吧。

刘婶儿想着张石林是练家子,她粗嗓子一吼,立即吆喝了田间的村民。

这一声接一声的,各个扛着锄头赶去看情况。

燕椿燕镇两兄弟田最远,听见喊声后,立即跑的飞快。

村民赶来的时候,张石林还在打狗。

但是两只狗灵活,加上放鹤和谷雨也拿着扁担和木棍阻拦,落在狗身上的棍子很少。

几棍子都落空,可力道却不小。院子里的土地被戳了好几个深深的痕迹,可见张石林的气愤。

“你干什么!”

“趁大人不在家欺负孩子欺负狗!”

燕椿两兄弟打头阵,一个从身后抱住张石林,一个抢张石林手上的棍子。

张石林劲道大,快挣脱的时候,周围村民扑了上来,没一会儿就像个粽子似的被绑在了地上。

村民把人围在一起,横眉怒眼,唾沫星子飞溅。

“原来这就是隔壁村好威风的官爷女婿,真是威风的欺负孩子!”

“他就是万老二嘴里的城里官爷女婿啊,这样貌看着还没咱村里汉子精神。”

张石林气红了脸,“大胆刁民!知道我吃官家饭还敢这样对我,小心我让你们全都吃上牢饭!”

刘婶儿乜斜着翻了个白眼,重重呸了声,“还刁民,我看你才是恶吏,竟是欺负老百姓。

大家还不知道,刚刚还是我领人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挑唆,让我们去找李家麻烦,还真以为好愚弄?”

张石林使劲儿挣扎,但是村民天天上山绑材火,自然知道怎么绑扭不开,还越扭越紧。

“你们给我等着!”

“反了天了,你们这群无知蠢货,还不知道招惹多大的篓子,你们这是藐视皇权,欺辱官家人员!”

张石林一吼平时那种作威作福的威怒就出来了。要是他此时身穿淄衣腰间挎刀,村民估计早就吓得腿软了。

但此时,村民只是有些犹豫。

还是被震慑到了。

毕竟当初裘桂香那么蛮横,万梨出面拿着张石林的名头,立马就签了和离书。

村民天然对皇权官家沾边的人都有些敬畏。

“要是真的闹到官府去,这吃亏的还是咱们,不是有句话叫做官官相护吗?”

刘婶儿呸了一声,“他算什么官,这要是闹到衙门,咱们怕啥,李家主和白兄弟关系那么好,李家主又得新县令赏识,走过关系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我看着人八成是赵家的走狗,赵家这大奸商上擡米价,幸好李家主及时运来了大米。一个衙门的人和赵家走的近,谁知道有没有贪污受贿啊。”

一人道,“哦,刘婶儿你今儿就说错了,我路上看着这人的,一路上都在巴结那什么狗屁赵家公子。

我看是还没巴结上哦,这不,赵家人看见情势不对,把人就甩这里自己溜了。”

张石林气的脸色红黑成了猪肝色,浑身被绑的发疼发麻,此时脑子也清醒了点。

可不能闹到衙门里去。

正好此时,白微澜两人回来了。

白微澜看见自家院子围了好多人,眼神微冷,立马飞奔。宴绯雪也担心家里孩子,也跟着跑。

“哎呀,白兄弟,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人趁你们不在家,欺负你家孩子和狗嘞。”

“要不是刘婶儿耳朵尖,这怕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哦。”

村民见白微澜跑近纷纷让开通路,七嘴八舌的解释着。

刘婶儿见他捏着拳头,额头经脉凸起,眼里黑沉的可怕。一时间都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这官女婿,今天就有人收拾咯。”

白微澜走近院子,地上绑着的张石林率先闯入眼里,石阶上三个孩子倒是看着没事。但白微澜一眼就看见小栗儿眼睛是哭过的红肿。

白微澜一把捏住张石林的领口,露出的手臂肌肉青筋勃发,看着像是一拳能把脑袋砸偏似的。

张石林下意识抖了下,被迫擡起下巴,“我没打孩子!他们在胡说八道!”

三个孩子见大人回来了,一时间也有了主心骨,立马从石阶上下来,凑到宴绯雪身边挂着。

宴绯雪摸着小栗儿湿濡的睫毛,“怎么哭的?”

放鹤立马道,“就是这个人,他差点把小栗儿推到石阶上磕脑袋了。”

小栗儿憋憋嘴巴,抓着宴绯雪的手腕点头,原本干涸的泪渍又重新被泪水覆盖住了。

宴绯雪把孩子抱起来,顺着放鹤指的反向看去,只见石阶上两个凳子偏三倒四的,地上撒了一滩水渍,茶杯碎瓷显得格外激烈。

宴绯雪听见张石林说没打孩子,开口质问道,“你是不小心?”

张石林见宴绯雪说话,想着怎么都会看在万梨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是,我就是不小心推的,孩子现在不是没事吗,都是误会。”

宴绯雪点头,白微澜把张石林衣领揪地被迫直起腰,宴绯雪道,“他是不小心的,放了他吧。”

“啊,这太便宜他了吧。”

旁人这话还没完,就见白微澜手臂鼓起,手腕一转揪着后衣领,狠狠把人摔地上。

一声惊叫吃痛声中,地上的石块上落了几滴血,刚好落在被木棍戳的泥土缝隙中。

张石林连声吃痛,想挣扎起身却因为被绑着站不起来,在地上滚了两遭才勉强起身。

“你他娘的,你给老子等着!”

“殴打朝廷命官!”

宴绯雪放下小栗儿,朝张石林膝盖处踢了两脚。

扑通一声,张石林吃痛,应声跪在了地上。

他踢的轻而易举却有讲究,正好是关节痛处。

“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也不必给我行大礼吧。”

“就等着衙门见吧!”张石林痛的咬牙切齿道。

宴绯雪好整以暇道,“好啊,你问问看,有谁见我们打你了?”

张石林一眼扫去,周围村民都怒目而瞪,纷纷道,“我们只看到你欺打孩童,是个恶吏!”

“对,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官老爷,官老爷就是欺压百姓的?”

白微澜俯身拍拍张石林惊怒的脸,压着浑身的戾气道,“正巧,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也挺凑巧的。”

张石林不屈仰头,正准备反驳,就见白微澜高高在上道,“正月初二,河边画舫上邀请林家管家,主动行贿三十两。”

“初六,在追捕小偷的时候,自己把赃物侵吞了,还反口告小偷污蔑。”

“初十,天祥酒楼里……”

张石林脸色刷白,立即慌张道,“住口!”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们道歉。”

他连声告饶,这些机密白微澜怎么了如指掌。

背后升起密密麻麻的惊惧,此时看白微澜,只觉得此人像是阎罗在翻生死簿。

难怪李润竹找白微澜,赵潜运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人也三番五次打听白微澜。

“我真不是故意的,万梨老是在我耳边提小栗儿多可爱,多想生个孩子,我怎么会故意对孩子下手啊。”

张石林刻意提起万梨,然后看着宴绯雪,眼里满是恳切。

不提还好,一提,宴绯雪又想到这个四处拈花惹草哄骗万梨的男人。

“好啊,看在万梨的面子我放了你。”

“不过,你叫万梨亲自上门给我道歉。”

张石林连忙点头,此时哪记得自己不许万梨回村子。

只要能平息这两口子怒火,让万梨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