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游戏(1 / 2)

院内游戏

白微澜年前就找李润竹定了一批货物,放在李家的码头仓库里。

都是一些哥儿女人的小首饰,他收集那家铺子的热销新款清单给李润竹采买。

到底买回来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最近打算进城看下货色。

还没等他去城里,正月十二的上午,李润竹就派人来了。

来人自称是李润竹的管家,一身标准的沉稳藏青绸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显得恰到好处的亲切。

管家先是一阵寒暄,然后说李家主年节忙于应酬,分不开身只好让自己来拜个晚年。

顺便挑一些货物样品给白微澜看看是否满意。

这种寒暄应酬的客套话,白微澜不咸不淡的应着,接过递来的货物后也没句感激的话。

一种理所当然驱使做事的态度。

这落在管家眼里有些不好看。

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维持着如常的面色。

家主交代过的,这个人有些才干,但是恃才傲物,他不能自降身份年节走动,但是又不能不走动。

所以才特意挑正月尾巴派他来拜访。

除了拿些从海杭运来的小首饰,李润竹还特意嘱咐他买了些夫郎用的精贵面脂,还送了一套水头极好的玉翡翠。

白微澜自是都收下了,改日再回礼就行了。

“听说尊夫郎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想必带着极为合适,越发光彩夺目。”

白微澜淡淡瞥他一眼,“还行吧,其貌不扬。不得李家主费心。”

他语气里明显不快了,意思再明显不过,生意是生意,要是再调查他家人,别怪他不客气。

管家被一个后生如此高傲的对待,心底怒意压不住了。

他们这些百年富商的管家,就连衙门小吏在年节都会给他们一些人情往来。

从富商管家手里头漏出的一点惠利,足以让这些小吏背后经商的亲族得到不少油水。

这辈子自从当上李府管家后,还没有吃过如此大的憋气。

但是家主交代礼遇的贵人,他此时只能收敛心气,缓缓露出笑意。

白微澜看他还杵着,“还有事?”

管家微笑快要绷不住了,慢慢道:“或许,白爷需要一个管家。”

“你被李家主辞退了?”

管家憋出老道的笑意,“不是,有些事,或许有管家做会比较好。”

这些人情往来,还是交给专门的管家对接会比较顺利。

白微澜冷笑了,李润竹他都没放在眼里,这管家要多大的脸?

看见他虚伪的假笑就烦人。

还提起宴绯雪容貌让他想到被窥探调查的不悦,没有爆发,他已经很克制了。

“走吧。”

管家面色有一瞬间扭曲的沉了沉。头一次被下逐客令,管家很恼火,但是几十年的素养让他维持着面色的得体。

这个毛头小子迟早会后悔。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以为有才干就目空一切。

难道不知道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郁郁不得志吗。

他要人付出代价。

他转身又想着,估计这人没一会儿就会回神懊悔,没招待好自己,得罪了李家。

“站住。”

管家一顿,心里冷哼了一声,回身看着白微澜,眼里满是期待和果然如此的料定。

白微澜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只是开口道,“叫你们家主,正月十五下午给我备一架马车,摆摊子需要的行头也准备好。”

管家面色一滞,定在原地看了他半晌。

这样的人如何做生意?做生意哪个不讲究和气生财圆滑世道?

管家心里咒骂一通狠狠咬牙。

不过,骂归骂,管家还是擡头笑着看向白微澜。

“哎呦,这个是自然,都怪我老糊涂了,我家老爷这些小事都打点好了,到时候亲自赶着马车来贵府。”

他说到这里,看了眼侧屋横梁倾斜,连屋檐都是修修补补的木屋子,还是得体的继续说道,“到时候来贵府亲自接您。”

白微澜从前手握金窖银窖十几把钥匙,黄白之物和粪土没什么区别。

相比冷冰冰尔虞我诈的高门大户,这破屋子确是发着太阳般的暖光。

没管他的阴阳怪气,淡淡的嗯了声。

那管家见他越淡漠,越是不满积愤,此时故意给白微澜挖坑。

元宵节花灯游船,河岸边都是寸土寸金的位置。

没点关系打通,一般普通人不可能得到人流量绝佳的观赏、摆摊位置。而且能摆的,通常是有名商号的摊子。

不过河岸都是他们河帮的地盘,要一个好摊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李家主虽然碍于身份不好亲自来上门拜访,但确实吩咐他事无巨细配合好这位白爷。

可这位年轻气傲的青年显然缺少点阅历。自己就免为其难给他上一课,年轻人学会为人处事后,自然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

于是,管家见白微澜没问摊位的事情,他也不提,故意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摊位抢手的很,都是河帮内部抢去的,等白微澜回头要摊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白微澜拿出一百五十两进的货,都是些成本低廉但是款式新颖的小玩意,堆在仓库也占据了两个大枣木架子。

要是这些囤积卖不出去,一过十五,河帮开运,各个商户跑去海杭拿货,这些东西烂大街,压根儿不值钱了。

白微澜现在也就是独家一份奇货可居。要是没摊位,再好的宝贝也吆喝不出去,等着亏本吧。

管家给白微澜一份货品清单后就离开了。

等宴绯雪从大伯母家送银耳回来时,就看见一个背影从自家院子出去。

看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管家,只是走路的姿势显然气的不清,宽大的藏青色袖袍甩的鼓鼓兜风。

“就走了?怎么没留人家吃顿饭?”

白微澜刚刚冷淡的脸色浮起笑意,“明明你也懒得招待,偏偏装作好客的样子。”

“无利不起早嘛,这人应该是李润竹派来的吧,你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打的是李润竹的脸面。”

“要怎么给面子?我是和李润竹公平交易,双方谁都没吃亏。”

“要是这个管家觉得我没感恩戴德招待他,那是他自己没摆正位置。在其位谋其事,还想我感恩他,做梦吧。”

“更何况,我要给李润竹面子干什么,他今后指不定怎么求我。”

宴绯雪见他说一句,白微澜突突的一连好几句,显然厌恶人情世故。

见他这样胸有成竹,也随他去罢。

他看着白微澜给的进货清单,束发用的木笄,还有好些用金、玉、牙、竹木制成的。

只是这些中大部分是竹木材质,看来打算走薄利多销。

还有好些钗和花钿,以及各种各种头饰、腰饰、胭脂水粉等。

密密麻麻的清单足足有厚厚一叠,各项进价看得宴绯雪头晕眼花。

宴绯雪蹙着眉头,看得白微澜十分嘚瑟。

“你随机报一个,我都知道进价。”白微澜昂了昂下巴道。

宴绯雪将信将疑,试探道,“琉璃花铜簪。”

“十五文一支。”

“黄木菊花簪子。”

“五文。”

宴绯雪看了白微澜一眼,见他得意的笑着,还真就看一眼就记着了?

他后面又挑了些,白微澜一一熟记于心。

“这么好的天赋怎么不科举做官?”

而且白微澜显然对官场也颇为了解。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鬼门关走一遭,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百年回头不过一捧黄土。还不如问问自己心里,真的想做什么。”

白微澜懒散悠悠说着,不羁洒脱的目光逐渐灼灼,盯着宴绯雪笑。

宴绯雪咳嗽一声,低头看单子避开视线,问道:

“那你准备如何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