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琐事(2 / 2)

白微澜擡袖低头嗅了嗅,脸色难看,“谢谢,有被安慰到。”

他蹲在原地,好像灵魂要从这副被嫌弃的身躯剥离,神情十分难受,以及难以接受。

宴绯雪摸了摸他脑袋,逗他道,“冥想净化呢。”

“刚刚叫谷雨烧热水了,你快去洗吧。”

白微澜很受用,顿时起身想要抱人,眼里瞬间涌出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

“呜呜呜媳妇儿真好。”

宴绯雪用手掌搁开凑近的肩膀,眼里含笑,却透着嫌弃。白微澜被拒绝,沮丧着沉着脸,不痛快似的甩身去舀水洗澡。

宴绯雪心里有他,但是不多。

宴绯雪把鸡毛去河里洗干净,然后晾晒在簸箕里。

做毽子也很简单,熬点浆糊把鸡毛沾在事先准备的小圆竹片上,竹片外面再用旧布缠上做外皮,简单的毽子就可以了。

第一次做难免反复尝试,谷雨放鹤两人试了几十次后,宴绯雪终于琢磨透鸡毛和竹片的联系了。

不过,仅仅是能踢毽子还是不够的。宴绯雪又用一点颜料兑水搅拌,做成染料,芦花鸡毛色就变成了鲜艳的彩色。

一旁两只大黄狗看着晾晒的鲜艳鸡毛,忍不住偷几根往窝里叼。不过没得逞,一直守在一旁的小栗儿得逞似的揪住两只大狗的耳朵,扯一旁语重心长的教育。

做鸡毛毽子是精细活儿,白微澜和放鹤都做不来。屁股坐不了多久,就要起身喝水或者浑身不舒服的动来动去。

宴绯雪也没空,他在房间里,给竹编的马头画一个罩子。纸是皮棉纸,上面再涂一层桐油就可以防水了。

结果,等他刚画完一个马头,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几声欢呼和掌声。

宴绯雪揉了揉手腕,走近窗前,推开木窗,阳光落在纤长的手指上,红肿的冻疮不知不自觉间消散了很多。

白微澜给他买的鸡血藤还是有用的。

冬日暖阳正好,几人搬着凳子围成一圈,在柔柔日头下做毽子。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一脸赞叹的看着谷雨做。

谷雨手里的红色鸡毛像是漂亮的野鸡毛羽,阳光下闪闪发光。鸡毛轻柔灵活的在他指尖晃动,似翩跹欲飞的羽毛。不一会儿,就黏好了一个毽子。

“哇!谷雨哥哥真的好快!”

“没想到谷雨这么心灵手巧。”

“唔,谷雨,做毽子你是老大。”放鹤双手抱臂,昂着下巴道。

谷雨笑得月牙弯弯,静谧的眼里碎光闪动,窝蚕都盛着羞涩开心的笑意。

几个人围着他夸,他手腕动的更加快了,手指都要晃出影了。手里的鸡毛晃颤颤的,借着淡淡的日光,投在他脸上,连他五官都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身体很快,手腕的袖口有些短了。

宴绯雪估摸着,最近几天带孩子进城买新衣服。

他站在窗户阴翳里,干燥冷风把外面的暖阳吹进来。白微澜正拿着鸡毛,逗老实巴交趴在地上的大黄,但是大黄刚刚被小栗儿扯着耳朵叮嘱了,此时一动不动。

白微澜逗得再欢,大黄也只敢拿眼珠子追着他手里的鸡毛。

“真没出息。”白微澜评价道。

宴绯雪看着,眼底逐渐浮上了暖意。

他正准备关窗户,白微澜余光似察觉,回头一笑,高兴的喊媳妇儿。

那笑意似融化了黑眸眼底的阴冷,青年眼中透着少年般炙热的纯粹。

他扬着手里的红色鸡毛,像是拿着最好最漂亮的羽尾,要给心上人看。

宴绯雪眼眸微缩,啪的一声,猛然把窗户关了。

他自然没心思也没时间注意到,阳光下的白微澜突然沉下了脸。

宴绯雪怔怔的背靠墙面,侧脸落在阴暗里,犹疑片刻,手掌在心口处将落未落。那里好像有些不受控的跳动。

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下午,他在窗前小憩,院中出现了他幼时梦中渴望出现的场景。

就连今天暖洋洋的日头和两只听话的大黄狗都和梦中如出一辙。

一家人欢乐,祥和。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白微澜刚才的笑容挥之不去,就连他手里那抹红都越发鲜亮。

原本逐渐平静的心跳,再次狂跳,迸发出汩汩暖流溢满心底。

宴绯雪背抵在墙上,眼底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那晚的吻,他是清醒的。

可现在又……

宴绯雪缓了缓心绪,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咻地关窗户,白微澜指不定怎么多想。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白微澜爱多想,只是从前冷眼旁观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恶劣的逗耍玩乐。

不过,

过往不念,未来相迎。

想到这里,宴绯雪再次推开了窗户,日光好像更亮更暖了些,照的他眼底熠熠生辉,浑身暖流一片,甚至隐隐带着迫切。

窗户从里到外推开,他看到白微澜蹲在地上,脸色阴沉沉的,拿竹片在戳泥巴。似把所有的暴躁烦闷都发泄在泥土里。

像个孩子似的。

“白微澜。”宴绯雪声音暖的不像平日的冷玉。

像是玉壶满珠,抱着瓶口摇摇晃晃,却最终只滚下一颗,声音迫切又悦耳。

白微澜擡头望去。

宴绯雪站在窗前,风挽起他垂在胸口的青丝,整个人处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一笑,眼波充盈,流光溢彩。

只听他开口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白微澜捂胸口:我又好了。

呜呜呜媳妇儿喊我全名了。

你们都怕被喊全名,我就不一样了,就喜欢我媳妇儿这样喊我。

后来,白微澜一听到全名就哆嗦。(还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