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澜擡袖低头嗅了嗅,脸色难看,“谢谢,有被安慰到。”
他蹲在原地,好像灵魂要从这副被嫌弃的身躯剥离,神情十分难受,以及难以接受。
宴绯雪摸了摸他脑袋,逗他道,“冥想净化呢。”
“刚刚叫谷雨烧热水了,你快去洗吧。”
白微澜很受用,顿时起身想要抱人,眼里瞬间涌出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
“呜呜呜媳妇儿真好。”
宴绯雪用手掌搁开凑近的肩膀,眼里含笑,却透着嫌弃。白微澜被拒绝,沮丧着沉着脸,不痛快似的甩身去舀水洗澡。
宴绯雪心里有他,但是不多。
宴绯雪把鸡毛去河里洗干净,然后晾晒在簸箕里。
做毽子也很简单,熬点浆糊把鸡毛沾在事先准备的小圆竹片上,竹片外面再用旧布缠上做外皮,简单的毽子就可以了。
第一次做难免反复尝试,谷雨放鹤两人试了几十次后,宴绯雪终于琢磨透鸡毛和竹片的联系了。
不过,仅仅是能踢毽子还是不够的。宴绯雪又用一点颜料兑水搅拌,做成染料,芦花鸡毛色就变成了鲜艳的彩色。
一旁两只大黄狗看着晾晒的鲜艳鸡毛,忍不住偷几根往窝里叼。不过没得逞,一直守在一旁的小栗儿得逞似的揪住两只大狗的耳朵,扯一旁语重心长的教育。
做鸡毛毽子是精细活儿,白微澜和放鹤都做不来。屁股坐不了多久,就要起身喝水或者浑身不舒服的动来动去。
宴绯雪也没空,他在房间里,给竹编的马头画一个罩子。纸是皮棉纸,上面再涂一层桐油就可以防水了。
结果,等他刚画完一个马头,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几声欢呼和掌声。
宴绯雪揉了揉手腕,走近窗前,推开木窗,阳光落在纤长的手指上,红肿的冻疮不知不自觉间消散了很多。
白微澜给他买的鸡血藤还是有用的。
冬日暖阳正好,几人搬着凳子围成一圈,在柔柔日头下做毽子。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一脸赞叹的看着谷雨做。
谷雨手里的红色鸡毛像是漂亮的野鸡毛羽,阳光下闪闪发光。鸡毛轻柔灵活的在他指尖晃动,似翩跹欲飞的羽毛。不一会儿,就黏好了一个毽子。
“哇!谷雨哥哥真的好快!”
“没想到谷雨这么心灵手巧。”
“唔,谷雨,做毽子你是老大。”放鹤双手抱臂,昂着下巴道。
谷雨笑得月牙弯弯,静谧的眼里碎光闪动,窝蚕都盛着羞涩开心的笑意。
几个人围着他夸,他手腕动的更加快了,手指都要晃出影了。手里的鸡毛晃颤颤的,借着淡淡的日光,投在他脸上,连他五官都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身体很快,手腕的袖口有些短了。
宴绯雪估摸着,最近几天带孩子进城买新衣服。
他站在窗户阴翳里,干燥冷风把外面的暖阳吹进来。白微澜正拿着鸡毛,逗老实巴交趴在地上的大黄,但是大黄刚刚被小栗儿扯着耳朵叮嘱了,此时一动不动。
白微澜逗得再欢,大黄也只敢拿眼珠子追着他手里的鸡毛。
“真没出息。”白微澜评价道。
宴绯雪看着,眼底逐渐浮上了暖意。
他正准备关窗户,白微澜余光似察觉,回头一笑,高兴的喊媳妇儿。
那笑意似融化了黑眸眼底的阴冷,青年眼中透着少年般炙热的纯粹。
他扬着手里的红色鸡毛,像是拿着最好最漂亮的羽尾,要给心上人看。
宴绯雪眼眸微缩,啪的一声,猛然把窗户关了。
他自然没心思也没时间注意到,阳光下的白微澜突然沉下了脸。
宴绯雪怔怔的背靠墙面,侧脸落在阴暗里,犹疑片刻,手掌在心口处将落未落。那里好像有些不受控的跳动。
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下午,他在窗前小憩,院中出现了他幼时梦中渴望出现的场景。
就连今天暖洋洋的日头和两只听话的大黄狗都和梦中如出一辙。
一家人欢乐,祥和。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白微澜刚才的笑容挥之不去,就连他手里那抹红都越发鲜亮。
原本逐渐平静的心跳,再次狂跳,迸发出汩汩暖流溢满心底。
宴绯雪背抵在墙上,眼底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那晚的吻,他是清醒的。
可现在又……
宴绯雪缓了缓心绪,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咻地关窗户,白微澜指不定怎么多想。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白微澜爱多想,只是从前冷眼旁观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恶劣的逗耍玩乐。
不过,
过往不念,未来相迎。
想到这里,宴绯雪再次推开了窗户,日光好像更亮更暖了些,照的他眼底熠熠生辉,浑身暖流一片,甚至隐隐带着迫切。
窗户从里到外推开,他看到白微澜蹲在地上,脸色阴沉沉的,拿竹片在戳泥巴。似把所有的暴躁烦闷都发泄在泥土里。
像个孩子似的。
“白微澜。”宴绯雪声音暖的不像平日的冷玉。
像是玉壶满珠,抱着瓶口摇摇晃晃,却最终只滚下一颗,声音迫切又悦耳。
白微澜擡头望去。
宴绯雪站在窗前,风挽起他垂在胸口的青丝,整个人处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一笑,眼波充盈,流光溢彩。
只听他开口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白微澜捂胸口:我又好了。
呜呜呜媳妇儿喊我全名了。
你们都怕被喊全名,我就不一样了,就喜欢我媳妇儿这样喊我。
后来,白微澜一听到全名就哆嗦。(还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