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第103章七七和亲人103(2 / 2)

二姐在纺织厂做三班倒,白天缝布,夜里缝日子。丫头小学三年级写作文《我的妈妈》,悄悄把“二姑”划掉改成“妈妈”,二姐夜里给书包缝扣,看见那页纸,针尖扎了手,血珠冒出来,却不敢滴在纸上。第二天她起了大早,去菜市场给人剥鱼鳞,攒下二十块钱,买了条藕粉色头绳,给丫头扎高马尾,嘴里只说:“咱姑娘要俊俊地去上学。”

后来丫头考上重点初中,分数够市里的私立,学费却像一道陡崖。二姐把结婚时的金耳环卖了,又开了个夜班缝纫摊,凌晨两点还在脚蹬机前“哐当哐当”。夏夜蚊虫多,她拿塑料薄膜把腿裹成两只粽子,汗水顺着脚背流进胶鞋,走起路“咕叽咕叽”响。丫头半夜醒来,常见昏黄灯泡下二姑的背影,肩胛骨支棱得像一对想飞的翅膀,便悄悄把脸埋进枕头,一声不吭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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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年,丫头压力太大,月经乱了套,模拟考一次比一次差。二姐带她去中医院,排队三小时,抓药回来砂锅熬,满屋苦味。丫头摔了药碗,棕黑的汤汁溅得白墙像泪痕:“我不念了,我去打工!”二姐抬手想打,巴掌落到半空又收回来,最后只拽过她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声音抖得像断弦:“你爸你妈已经扔下你了,二姑再没本事,也不能让你把自己扔下。”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纺织厂倒闭,二姐捧着那张红纸,在废墟一样的车间里转圈,机器都停了,她却听见锣鼓喧天。她给七七打电话,开口就哽咽:“咱家小丫头……去北京念大学了,一本。”七七赶过去,看见二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头发乱糟糟,却笑得像刚灌了蜜。

大学四年,丫头没回过一次家。她发传单、做家教、给留学生当语伴,攒下钱把二姐接到北京。娘儿俩穿着一次性雨衣,在故宫红墙下拍游客照,二姐紧张得同手同脚,却拼命挺直腰杆。夜里住三十块的地下室,天花板渗水,滴滴答答落在脸盆。二姐愧疚:“二姑拖累你了。”丫头把脑袋拱进她怀里,像小时候拱那只补丁小熊:“没有你,我哪知道北京的天这么蓝。”

再后来,丫头保研,进了一家名字老长的外企,第一个月工资八千,她给二姐买了一件羊绒大衣,标签剪得小心翼翼,怕二姐心疼。二姐穿着大衣去菜市场,逢人就撩衣摆:“俺闺女买的,纯羊绒,摸一把跟摸猫似的。”

对象是小她一届的校友,姓沈,苏州人,父母做丝绸生意,家里干干净净,没有狗血。第一次见面,沈家父母备了十凉十热,饭后水果是剥好的石榴,一粒粒红宝石似的堆在骨碟里。沈妈妈拉着二姐的手,一口一个“大姐”,说:“以后咱两家并一家,孩子安心读书工作,别的不用操心。”二姐回来路上哭成泪人,嘴里反复念叨:“值了,半辈子的苦,一口糖全化开了。”

婚礼前夜,七七陪二姐给侄女装箱奁。二姐把当年卖耳环换钱的那张旧收据也塞进去,纸都脆了,字迹褪成淡灰。丫头抱住她,泪珠砸在羊绒大衣上,洇出深色小圆点:“二妈,以后轮到我给你撑伞。”二姐拍着她的背,像拍一个终于睡稳的婴儿:“傻话,姑娘出嫁就是太阳天,不用伞。”

婚礼当天,仪式在苏州河边的小教堂。风把白鸽吹得呼啦啦掠过穹顶,阳光透过玫瑰窗落在侄女脸上,斑斓得像给她戴了层面纱。二姐被安排坐在母亲席,她两手攥着纸巾,哭到眼妆花成两道黑河,却拼命仰头——怕泪湿了那件崭新的藏青旗袍。七七在旁偷偷握住她手,掌心全是茧,却热得像刚出炉的烤红薯。

喜宴上,沈家爷爷举杯,说要把名下老宅的一层过户给新人,写的是“奶奶和二姐的名字”。全场鼓掌,二姐愣住,嘴里还含着半块红烧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她转头看侄女,侄女正挽着新郎敬酒,背脊笔直,脖颈修长,像一株被阳光吻过的水杉——

那一刻,七七忽然明白:

苦日子就像二姐当年那台脚蹬缝纫机,踩得血肉模糊,却一寸寸把断布缝成锦。如今机器停了,锦缎铺展开,上头绣着凤穿牡丹、喜鹊登梅,绣着“有福”两个金晃晃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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