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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陆卿婵扶着额头慢慢地坐起身,额侧的xue位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楚。

那迷香的气味太刺鼻,而且效用太猛,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浑身难受,鼻腔和喉咙也疼得厉害。

“什么?”陆卿婵沙哑地问道。

她像是没听懂段明朔在说什么,声音也极是干涩。

段明朔坐在檀木椅上,将沏满了茶水的杯盏递给她。

他的神情漠然,像是在看一个很厌烦的人,只是扣住杯盏的手,有些微微凸起的青筋。

段明朔冷漠地说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这个说辞陆卿婵颇为熟悉,她心神微动,接过杯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杯盏里的水盛得太满,溅到了她的手腕上,旋即就留下了浅红色的痕印。

陆卿婵昏睡了太久,现今心绪钝钝的,颇有几分茫然。

她用指尖点了点腕间的痕印,发现没有痛楚,便就没有理会。

“罢了。”段明朔低笑一声,“跟你丈夫走吧,他等了你许久。”

他的眼会令人想起夜间的孤狼,被看得久了,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陆卿婵压下心底的不适,错开了段明朔的视线。

“王姨娘她……现今有了身孕。”她低声说道,“你若是想带她走,最好提前做个准备。”

她说这话并不是圣人心作祟,陆卿婵只是讨厌麻烦事,毕竟王姨娘跟他早就有了首尾,又不是被强掳的无辜女子。

若是她阻止段明朔,王姨娘还会觉得她碍事。

段明朔却有些微愣,他的眉骨微扬,深邃的眼眸越发的幽寂、晦暗:“我倒不知陆少师竟如此菩萨心肠。”

陆卿婵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比不上段节使。”

段明朔做的荒唐事太多,即便她不明说,他也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厌恶。

这么一个温婉的姑娘,却会在他跟前表露出尖锐的情绪。

当真如此讨厌他?

“真不明白,你绑架她做什么。”陆卿婵抚平袖上的褶皱,“你稍递给她封书信,不就了当。”

她低嘲地说道:“这是什么情趣吗?”

段明朔的身子向后倚靠,他脸上没有被讽刺的不快,反倒慢声说道:“比起我,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陆少师。”

“你昏迷了多久,”他脸上带着笑意,满是计谋得逞的戏谑,“你那丈夫就在外间等了多久。”

那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恶意。

陆卿婵的手倏然一顿,她摸了摸领口,游鱼玉佩的红绳仍系在脖颈上。

“所以你其实是想报复我吗?”她掀开锦被,站起身来,“因为我先前不肯被你肆意欺辱,还是因为我不愿给你写文书?”

陆卿婵的眸子是深黑色的,背着光的时候更如点漆。

没有情绪,也没有光亮能够透进去。

就好像有人将她的心魂蚕食过一遍。

段明朔微微擡头,冷淡地说道:“是又如何?”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陆卿婵和段明朔便能发觉,他们两人的神情相似到可怖,是惊人的别无二致!

“那你可就用错了法子。”陆卿婵舒快地说道,“我与赵崇,从来就是各取所需。”

她的眸光冷得出奇,“说是夫妻一场,实则全无半分恩情。”

说完陆卿婵便再没理会段明朔,披上外衣后便起身离开。

段明朔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依然是一片寒冰。

赵崇似是当真在外间侯了一夜,那双眼睛通红,满是血丝。

“卿婵……”他颤声唤道。

赵崇的步履有些踉跄,他张开双臂,似是想要揽住陆卿婵,她却只是避开了他。

他的关切是如此真情实意,她仍是漠然拒绝。

但此刻更令赵崇心神大乱的不是陆卿婵的态度,而是她腕间那抹隐晦的红痕。

他满腹的疑惑都在走上马车后爆发了,赵崇扯住陆卿婵的衣袖,哑着声说道:“卿婵,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卿婵不喜被男子触碰,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王雪识没有告诉你吗?”她愠怒地说道,“你母亲见到我们二人遇困,将她说成是侯府夫人,任由我被人绑架。”

“从前赵都师常觉得,我不拿你们当家人。”陆卿婵冷声说道,“可是你们呢?纵然对待同僚,也不该这般无情吧。”

她厉声说道:“若是绑架我的人不是段明朔,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活路吗?”

陆卿婵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的情绪也烧了起来。

“我被人下了迷药,刚刚才苏醒。”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发生了什么?”

等到赵崇偏过头,咳出一口血的时候,陆卿婵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有什么糟糕的、晦暗的东西,在她的心底不断地蔓延开来。

她的情绪不对,或者说她的情绪一直不对。

长公主送陆卿婵来洛阳的初衷,是希望她能忘却在京兆发生的不快。

可到了东都以后,她的情绪并没有好转,而是像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