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老城区的石板路还覆着一层薄雪,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哥特式教堂的尖顶上,把积雪映得像碎钻。陆惊鸿踩着雪水,跟在格桑梅朵身后拐进一条窄巷,巷口挂着块褪色的藏青色布幡,上面用白漆画着简化的时轮金刚图案 —— 这就是格桑梅朵说的那家藏族茶馆。
“卓玛阿佳的甜茶,能让你忘了地下的寒气。” 格桑梅朵掀开门帘时,一股混着酥油和奶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她熟稔地朝柜台后那个扎着麻花辫的中年女人挥手,“阿佳,两碗甜茶,要加三勺糖!”
陆惊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台上摆着一盆格桑花,虽然是冬日,却开得格外精神。他摸出怀里的杨公盘放在桌上,盘心的二十八宿铜镜还残留着地下的蓝光,只是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藏族茶馆?” 他看着格桑梅朵熟练地用藏语跟老板聊天,忍不住问道 —— 上次在纽约,这姑娘连第五大道上的藏餐厅都找了半天才找到。
“卓玛阿佳是我阿妈的远房表妹,十年前从日喀则来日内瓦做唐卡生意。” 格桑梅朵接过老板递来的甜茶,把其中一碗推到陆惊鸿面前,“她丈夫是瑞士钟表匠,你看墙上那幅《时轮金刚坛城》唐卡,边框就是用旧钟表齿轮做的 —— 跟汉斯那破沙盘倒是有点像,就是没那么邪门。”
陆惊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墙上的唐卡边框闪着金属光泽,齿轮之间还串着细小的天珠,转动时会发出细碎的 “咔嗒” 声。他喝了口甜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地下控制室残留的寒意,却突然觉得怀里的伏藏铁蝎动了一下 —— 那是陆氏家族的圣物,上次在三江口觉醒后,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锦盒里,这会儿竟开始发烫。
“怎么了?” 格桑梅朵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九眼天珠,脸色突然变了,“我的天珠也在发烫 —— 是圣物共鸣?”
陆惊鸿赶紧打开锦盒,伏藏铁蝎通体泛着红光,蝎尾指向窗外的阿尔卑斯山方向;而格桑梅朵的九眼天珠则亮起蓝光,珠子上的纹路开始流动,像极了《龙钦心髓》里记载的 “地脉流光”。更奇怪的是桌上的杨公盘,铜镜里突然映出一连串光点,分布在全球不同位置,正好对应十大家族的圣物所在地 —— 东南亚方向是陈家的玛尔巴手鼓,耶路撒冷方向是所罗门的数字约柜,长白山方向则是赫连氏的萨满青铜鼓。
“不是简单的共鸣,是‘矩阵’。” 陆惊鸿盯着杨公盘里的光点,想起徐墨农曾给他讲过的莲花生大士传说 —— 公元八世纪,莲花生大士在藏地布下十二镇魔柱,用圣物矩阵镇压地脉邪祟,“汉斯带走的血咒匣,可能激活了某种信号,让十大家族的圣物开始形成联动。”
卓玛阿佳正好端着一盘糌粑过来,听到 “圣物” 两个字,忍不住多嘴:“你们说的是地脉圣物吧?前几天我丈夫去苏黎世送唐卡,说罗斯柴尔家的人在收旧钟表,还要带星盘刻度的 —— 跟你们刚才说的汉斯,是不是一伙的?”
格桑梅朵眼睛一亮:“阿佳,你丈夫有没有说他们收钟表做什么?”
“好像是要拼什么‘星轨仪’,还说要找‘阿尔卑斯的龙脉眼’。” 卓玛阿佳擦了擦手,压低声音,“我听日喀则的老乡说,最近藏区的圣物也不安生,扎什伦布寺的宗喀巴金冠,夜里会自己发光 —— 就是你们闽南司徒家供奉的那个,对吧?”
陆惊鸿心里一沉。司徒家的宗喀巴金冠是格鲁派圣物,镶嵌着九眼天珠,上次稀土战争时,司徒笑就是用它破解了南宫家的八门金锁阵。现在连藏区的圣物都有反应,说明圣物矩阵的联动范围,比他想象的还要广。
“得赶紧联系其他家族。” 格桑梅朵掏出卫星电话,刚要拨号,电话却先响了,屏幕上显示着 “齐海生” 三个字 —— 胶东齐家的少主,掌管着郑和航海图铁卷,最擅长水下考古。
“惊鸿哥!出大事了!” 齐海生的声音带着海风的潮气,还有点急促,“我们的打捞船在南海黄岩岛附近,发现了毗卢派的水下祭坛,祭坛上的六舶宝鉴正在发光,跟你之前说的伏藏铁蝎一个颜色!”
陆惊鸿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六舶宝鉴是齐家的圣物,怎么会在水下祭坛?”
“不是我们的那枚!” 齐海生的声音更急了,“是郑和下西洋时留在那里的另一枚,祭坛周围的珊瑚礁上,刻着毗卢派的航海密咒,还有…… 还有夏朝的地脉纹路,跟你发我的良渚玉琮照片一模一样!”
夏朝地脉纹路?陆惊鸿跟格桑梅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上一章在控制室看到的夏朝地脉虚影,现在又在南海出现,再加上圣物矩阵的联动,显然有人在故意引导十大家族的圣物,指向同一个目标 —— 河洛天机图。
“海生,你先稳住,别碰祭坛上的宝鉴。” 陆惊鸿放缓语气,“我们现在在日内瓦,马上动身去南海,预计三天后到。另外,联系沐云裳和南宫镜,问问他们的圣物有没有异动 —— 沐王府的八宝琉璃药壶和南宫家的血螺梵轮,应该也会有反应。”
挂了电话,格桑梅朵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把九眼天珠塞进僧袍里,又摸出一小包藏香:“卓玛阿佳,这香你收下,要是再看到罗斯柴尔家的人,就点一根,能挡煞气。”
卓玛阿佳接过藏香,还想再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 是汽车失控的声音。陆惊鸿冲到窗边,正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撞在巷口的路灯上,车头冒着黑烟,而那辆车的车牌号,正是汉斯?缪勒在开的那辆!
“是汉斯!” 格桑梅朵也跑了过来,只见汉斯从车里爬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个黑色的血咒匣,匣子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化了一片积雪。更诡异的是,血咒匣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像控制室里的时空虚影,只是这次映出的,全是夏朝地脉的绿光。
“他的血咒匣失控了。” 陆惊鸿抓起杨公盘,拉着格桑梅朵就往外跑,“血咒匣里的苯教邪力,跟夏朝地脉起了冲突,再不管,整个日内瓦都会被卷进时空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