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大放光明。
皇宫大门打开,昨夜的雨已停歇,清风含润,徐徐而来。檐上积水如缕,泻在石阶之上,滴答有声,细碎空灵。
驴车踏着朝阳,缓缓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
道路泥泞,路上居民面有菜色,看着华贵的驴车,神骏的白毛驴,还有那广袖凌风的潇洒公子,都吓得瑟瑟发抖,慌忙跪下磕头。
任韶扬目不斜视,驾车缓缓驶离。
京都百姓见驴车远走,当即议论纷纷,有人询问这是哪家贵族,有人赞叹其人风度雍容。
更多的,是大姑娘小寡妇对那白袍指指点点,越说脸越红。
嗯,白袍虽美,亦不如读者远矣。
就在驴车离开的瞬间,一家商铺内,缓缓走出了个中年人。
此人穿着一袭蓝袍,身材普通,面容普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头宽广,圆脸络腮胡,笑眯眯的。
看着像是成都来的。
中年人袖着手,饶有兴致地看向驴车,目光飘忽,不见半点情绪波动。
“师尊,三凶在皇宫将财宝搜刮一空,甚至三神器也都抢走。”一个面容阴鸷的青年抱拳道,“咱们是否出手阻拦他们?”
中年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不是时机。”
“时机?”青年一愣,心头困惑与不甘交织,“什么时机?”
中年人听他询问,平淡神情不由得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冷声道:“你还没资格问。”
“私密马赛!”青年连忙九十度鞠躬。
中年人看都未看,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西国方向,很明显的感知到,一股磅礴至极的气机冉冉升起,咬了咬牙:“老不死的!”
“天隐,你走吧。”突然,中年人淡淡道。
青年一愣:“师尊,为何赶我走?”
“我需要你回到西国,重新掌控隐剑流。”中年轻声道,“将来颠覆中原,隐剑流是极大的助力。”
青年眼瞳中精光陡现,低头应声:“嗨咦!”
中年人洒然一笑,负手走入商铺。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宣化号”!
驴车一路前行,出了京都,直取西北舞鹤港。
这港口离京都百十里,虽然东瀛官道破败不堪、小气非常,可血驴车于崎岖路途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减。
“瘸子,那个大魔神,当真如此厉害?”红袖举着“草薙剑”,比比划划。
任韶扬道:“很强,强得有点没道理了。”
定安问道:“那他咋没出手呢?”
任韶扬淡淡说道:“我想来想去,唯有四个字——投鼠忌器。”
定安听得似懂非懂,忽听红袖拍手道:“你是说老乌龟在这儿?”
在西域的时候,红袖就猜测是笑三笑影响定安的运法,导致他与老天爷联系衰弱,故而莫名其妙的被颜盈吸引,陷入“桃花劫”。
虽然最后定安破劫重生,创出了“忘情三式”,抵近无上天刀之境。
可其中凶险,也唯有深度参与其中的小叫花可知。
故而任韶扬稍稍一提示,她便猜出了真相。
红袖皱眉问道:“老乌龟父子三人,到底要干啥?”
“我想不通。”任韶扬无奈地摊摊手,“首先,笑三笑作为长生种,竟与俗世女子结合生子,本就蹊跷。帝释天玩了几百年都已对情爱无感,他活了几千年反而看不开?”
“更怪的是这父子反目。”红袖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娘病逝,儿子不怪自己没照顾好,反倒恨上离家研究劫难的老子?这脑子是让驴踢了?”
定安在一旁搔了搔头,闷声道:“俺咋觉着这老乌龟才像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人呢?”
欸~?
二人一同转头,齐声道,“断手变聪明了?”
定安嘿嘿笑道:“傻子都能看出来。”
二人一阵沉默,然后才道:“收回刚才的话!”
定安急了,抓狂道:“为啥啊?”
任韶扬不理他,继续对小叫花说:“趁他们父子对峙,咱们赶紧撤。等拿到龙元凤血,升级完毕,再回来掀了这乌龟窝!。”
红袖点点头,问了句:“笑氏兄弟有啥弱点么?”
“大哥笑惊天肉体强横,可以汲取大自然中的风雷火雨四大力量据为己用,夜晚自然功力充盈,但白天功力外泄,只得化身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
“二弟笑傲世功力远逊,却也是能轻松横扫天下,甚至击败帝释天的存在。”
听了这话,红袖圆眼眯了一眯,冷笑道:“以自然之力据为己用,外力无敌么?”她幽幽一叹,“瘸子,你没发现这兄弟俩,肉体和心灵分外不统一么?”
任韶扬笑道:“呵,他们的确是缺乏勇毅果敢的武者之心。”
“长生种都有这样的弊病,笑氏兄弟这样,帝释天也这样。”
红袖淡淡说道,“只要将他们自认的‘无敌之心’破掉,这些长生种,便都会成了没了壳的王八,任咱宰割。”
“话糙理不糙,可现实是。”任韶扬笑道,“咱们得先战略转移。”
“欸~!”
红袖破了功,嘟嘟囔囔,“先放你们一马,等俺们三凶回来的!”
驴车行至一处河滩,水流潺潺,竹林掩映。
任韶扬忽一勒缰绳,白毛驴“夯啊”一声,稳稳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