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 第80章(1 / 2)

80第80章

◎幼白,我很热,帮我解一下衣领◎

殿中的气氛就像暴雨来临前的压抑, 静谧无声,偏又像有股大力锁着脖颈,令人无法喘息。

江山,整个天下

像是一种暗示和诱惑, 刘识扭过头, 望向圈椅上的人。他便坐在那儿, 目光如晦,不动声色间掌控着殿中人的情绪。

人性是否能经受住考验, 尤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刘长湛等着刘识的回答, 他相信他的儿子,会做出令他满意的答复。

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没有人能拒绝的尊荣, 是所有皇子争相追逐的梦。

但刘识犹豫了, 在此等重利霞竟然迟迟没有反应。

李幼白跪立在那儿,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刘识每一瞬的变化, 她知道他动心了, 但似乎碍于和闵裕文的情谊,并没有那般急迫的动手。他还在考虑,屋檐上的落雪像是计量时间的工具,啪嗒啪嗒掉落, 砸在绷紧的神经, 又化成一摊冷水。

“父皇。”刘识跪下, 将那长剑掷到旁边, “儿臣恳请父皇留李幼白一条性命, 她或许糊涂, 但没做出错事, 何况明旭他是真心喜欢李幼白。闵家闵尚书和秦娘子也喜欢她,他们有婚约...”

“三郎是不要江山了?”尾音裹挟着低笑,比窗外飘雪还要冷冽。

刘识咬牙:“求父皇开恩。”

刘长湛面上的笑一丝也无,他起身走到长剑处,弓腰捡起,目光冷冷地落在剑刃上,细长的手指跟着抹掉薄刃处的血珠,眼眸一擡,沁着逼人的寒意。

“朕厌恶这天底下所有的负心人...”长剑一横,堪堪落在李幼白肩上,泛着寒光的剑如同毒蛇的信子。

“但凡背弃,不若去死!”

“父皇!”

李幼白闭上眼睛,她脑中一片空白,并未像话本中说的那般,临死前闪过万种念头,闪过最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她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等待长剑挥落。

门哐当从外推开,有人连滚带爬地跑来,踉跄着如同一抹雪青色枯蝶,失了以往的矜贵仪态。

“陛下容情!”

闵裕文冲上来扑通跪下,带来的疾风使得李幼白的衣裳跟着飘动,她扭头,刀刃割过她的喉,血珠滴答答掉在地上。

闵裕文屏了呼吸,在未来得及思考前,挺身挡在李幼白面前。

他用力过猛,那薄刃晃了下,将他的衣领划破口子。

“陛下,臣愿代幼白受罚!”

他跪在那儿,如松如竹般挺拔,清隽。身后人跟着膝行上前,不卑不亢道:“微臣自己的过错,不愿牵连旁人,望陛下宽仁。”

转而又与闵裕文道:“闵大人,是我对不住你,陛下若要责罚,我无话可说。”她一字一句说的坚决,又给闵裕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惹上麻烦。

今日的事,任何人都替不了,与其如此,不如只她一人受罚。

“你是我未婚妻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闵裕文异常顽固。

刘识见状,只得硬着头发跟着求情,殿中三人齐齐跪在刘长湛面前。

他苍劲的手颤抖着,忽而露出抹笑,剑掉在地上,他转过身去。

或许是他老了,心肠也不如从前那般狠毒坚硬,分明能手刃阿姊,可面对这些年轻郎君,女娘,他竟然心慈手软起来。刘长湛不是笑他人,而是笑自己,换做往常,他决计不可能因谁的求情而改变念头,尤其是该杀的人,便一定得死。

他的亲人,也必须站在他的一边,不管是对是错。

可时至今日,他忽然有些疲惫,力不从心。

在阿姊被射杀的刹那,他觉得有座山倒了,他有一丝恐惧,但不后悔。那山挡了太久,令他手脚受阻,也是时候该倒了。

“顾乐成!”

他发出低沉的嘶吼,更像是年迈的兽在咆哮。

顾乐成将从仙居殿回来,闻声急急赶来,躬身道“奴才在。”

“上前,过来。”

顾乐成走到他身边,刘长湛凑近与他吩咐了几句,便见顾乐成的脸倏然一变,眼神往殿中三人瞟了眼,随即敛了神色退下高阶,往侧门离开。

不多时,顾乐成端着一盏酒来,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李幼白面前,双手奉上。

“李娘子,请。”

“父皇!”

“陛下!”

刘长湛擡手,示意他们噤声。

“李幼白,朕可以不杀你。但这杯酒是赏赐,你不能拒绝,也必须得喝得一滴不剩。”

双耳雕狻猊酒盏,满满一盏酒,散着浓浓的香气。

李幼白脑中忽然浮现出卢辰钊的身影,或许是这空隙太久,让她情绪得以舒展,总之她就是想起他来,一想到这儿,又有点舍不得死。她看着酒盏,片刻的犹豫后端起来。

闵裕文道:“幼白,别喝。”

她笑,殿中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刘长湛一人势力,他是帝王,他要谁做什么便没有回头余地。

她举了举酒盏,放在唇上刚饮了一口便被人劈手夺下,她惊讶地看去,闵裕文捏着酒盏,像是下定决心,望着她时犹如千山暮雪,眸中万语千言一句未说,他忽然轻松地笑了笑,道:“不管是什么,我陪你。”

说罢,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杯盏放回平底托盘中,酒的辛辣刺激着喉咙,生出一股热燥的意味。

刘识攥住双拳,“明旭你真是...”他说不出话。

闵裕文反而做文人揖安慰:“我特别坦然。”

刘长湛没有放两人离开,而是命罗云将人带到一处偏殿,熄灭地龙除掉炭火后将人关在里面。

“拾翠殿。”

李幼白逡巡一周,发现殿中陈设都是新的,但因疏于打扫而落了一层灰尘,蛛网到处结起,墙角,廊柱下,桌案圆凳上,各处都有。天寒地冻,只在殿中待了少顷,便觉得又冷又潮。

匾额上的字都掉了漆,灰扑扑躺在地上,不知何时摘下来的。

不久前,孙映兰还住在此处。

想到这儿,李幼白心中一阵唏嘘。

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在孙少辉死后便彻底与娘家断了干系,孙德成那种父亲,只会为了前程往上爬,哪里还记得宫中这无用的女儿。

但李幼白不知道孙映兰是如何死的,还有她身边的菊芽,仿佛悄无声息就没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离开。

“你怎么了?”李幼白站在窗前,试着推动,但窗户皆从外钉死,她用力拍了拍,没人回应。

罗云锁起门后便离开了。

闵裕文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掩住胸口,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李幼白疾步走过去,弯腰看他的脸色,他喝得多,若是毒/药发作,也是他先开始。但她在往拾翠殿走的过程中便想明白了,刘长湛必不是为了杀人,若他想杀人,不会如此辗转周折。

她轻拍闵裕文后背,闵裕文转过身,声音变得异常低沉。

“你别动。”

“哪里疼?”李幼白不知他这句话的意思,又跟着转到他面前,小脸凑过去,闵裕文的脸开始发热,从内往外蒸腾着热浪,他不敢看李幼白,小腹中仿佛涌起一股酸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松弛,饥渴。

他知道一定是那盏酒的缘故,他想提醒李幼白,可擡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原先想说出口的话忽然哽住,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李幼白的脸,李幼白僵了下,眼神下瞟。

“闵大人,你到底怎么了?”

闵裕文羞愧地低下头,强忍住那股冲动掐着手心:“酒里有药。”

“春/药。”

李幼白的脸瞬时从白变红,她啊了声,下意识往后连退数步。

闵裕文大口喘气,此刻药效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仿佛站在云间,面前那人恍恍惚惚,美好的不似真实,他想说,你看,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卢世子少。

可他笑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幼白见状,便知待会儿情形难以控制,遂飞快地跑去柜门前,拉开,翻出几件陈旧的衣裳,边观察闵裕文,边用手撕裂,撕成布条子,随后又折返回去,道了声:“得罪。”

闵裕文将手伸过去:“绑紧点。”

李幼白便缠了几圈打成死结,怕不牢固,便又系了两遍,又将他的双脚也绑缚好,最后他靠在廊柱上,低垂着眼皮哑声道:“将我固定在此,我怕...”

服过这种药的人,大都意志不坚定,何况是让他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禽/兽。

李幼白嗯了声,找出最长的布条拦腰将他捆在柱子上,打结时,忽觉眼前一晕,双膝发软,她跪在地上,攥着布条的手紧紧握住,那虫子啃咬般的滋味令她又痒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