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口衔钢刀,奋力向上攀爬。
城头守军冒着弹雨,探出身躯,滚木、礌石、甚至烧得滚热的油汁劈头盖脸地砸下。
凄厉的惨嚎声瞬间压过了战鼓和喊杀。
人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接二连三地从半空坠落。
城墙后方高处,西夏的强弩发出沉闷的弦响,粗大的弩箭破空而来,瞬间将几名火枪手连人带盾钉死在地上。
一波手雷被西军奋力投上城头,爆炸声零星响起,破片横扫,却难以撼动守军的严密防护。
攻城持续了两个时辰,城墙下已是尸骸枕藉,鲜血浸透了黄土。
西军伤亡数百,无一人能成功在城头站稳。
“鸣金!”左嵩面色铁青,咬牙下令。
清脆的钲声响起,西军潮水般退下,留下满地狼藉。
次日,西军尝试挖掘地道,进行“穴攻”。
无奈鸣沙靠近河岸,地下多为流沙,挖不到丈深即开始塌陷,士卒被活埋数人,计划只得放弃。
又数日,十余座与城齐高的井阑被缓缓推向前线。
井阑上的西军弓箭手和火枪手试图居高临下,压制城头。
然而往利破石早有预料,集中了城中所有的神臂弩和强弓,对准井阑猛射。
弩箭威力巨大,穿透护板,井阑上的西军伤亡惨重,攻势再告瓦解。
攻城战已持续半月。
西军伤亡累计超过两千,一团几乎被打残,二团也损失近半,可鸣沙城却岿然不动。
城墙多处破损,但都被西夏人连夜用砖石木料迅速堵上。
夜色深沉,左嵩独坐军帐中,油灯摇曳。
案上是刚刚送达的军令。
命令很简短:鸣沙难下,不可顿兵坚城。通往灵州要道已被我军彻底截断,着即分兵,主力转进灵州会战,留偏师继续围困。
左嵩长叹一声,将命令攥紧。
他知道灵州主战场才是决胜关键,那边压力极大。
鸣沙这颗钉子,虽然坚硬,却已成了孤悬在外的孤岛,只是自己损兵折将,却未能按计划完成任务,暂时只能搁置。
翌日,西军大营动静频繁。
大部人马拔营起寨,旌旗向南移动。只留下约三千人马,继续监视围困鸣沙城。
城头上,往利破石望着西军分兵离去,嘴角终于扯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多日的鏖战,在他脸上刻满了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也早已知道通往灵州的路被宋军遮断,此地已成孤城。
“长胜,”他沉声道,“多派几路得力的人,想办法绕道荒漠,务必把信送到灵州。告诉晋王,我军主力,鸣沙城稳如泰山,粮草充足,往利氏在此,寸土不让。”
“另,宋人攻城甚急,我军虽力保城池不失,却也损失惨重,已无力出兵送粮去灵州。万望晋王派军打通通道,确保粮道通畅!”
往利长胜抱拳领命,快步走下城墙,脸色一片凝重。
穿越宋军封锁线九死一生,谈何容易。
风更大了,卷起沙尘,掠过染血的城垣,以及城外那片寂静而危险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