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萧朔牵着宋惜尧的手拐进巷子时,银匠铺的木门正“吱呀”一声敞开来。
老银匠蹲在门槛上擦铜壶,阳光斜斜落在他花白的发间,把那把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铜壶映出暖融融的光。
“李伯,我们来讨教手艺了。”
宋惜尧笑着打招呼,眼尾弯成月牙。
她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粗布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白。
老银匠直起身,浑浊的眼睛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
咧开缺了颗牙的嘴:“来得巧,刚熔好一炉银料。”
他转身往铺子里走,木架上挂着的银锁、银镯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铺子进深不大,迎面就是个黑黢黢的火炉,铁砧上还留着昨夜敲打的凹痕。
墙角堆着些银料,有的是不规则的碎块,有的已经被轧成薄薄的银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冷白。
萧朔凑近看时,被铁砧边缘的毛刺勾了下袖口,宋惜尧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
“想学打镯子?”
老银匠把一块银料扔进坩埚,架在火炉上。
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坩埚底部,把银料慢慢熔成亮银色的液体。
“先学握锤,力道得匀,跟揉面似的,急不得。”
萧朔拿起那把小巧的羊角锤,分量比想象中沉。
他学着老银匠的样子站定,手腕刚要发力,就被宋惜尧轻轻拽了拽衣角:“你看李伯的胳膊,是沉下去的,不是甩手腕。”
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怕打扰的小心翼翼,气息却拂在他耳边,暖乎乎的。
老银匠嘿嘿笑:“还是姑娘心细。
他拿起另一块银料,在铁砧上敲了第一下,“咚”的一声,不重,却震得空气都颤了颤。
“夫妻过日子也像这银料,得这么一下下敲,急了就裂,慢了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