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但斯克,信仰不以语言传递,而在砖的温度中缓缓升起。”
黄昏时分,我来到格但斯克河岸码头。
维斯瓦河宽阔平稳,轻拍石岸,倒映着两岸彩楼与吊桥的影子。古老的起重机仍静立在河边,那是中世纪的装卸装置,像一只巨兽蹲守在水面边缘,身披黑木盔甲,见证着城市兴衰。
我搭上一艘渡船,顺流而下,船长是一位名叫安杰的老人,年轻时在港口当过搬运工,他指着远处的港区说:“那里曾是世界琥珀交易的核心,如今也可以是自由贸易的起点。”
我听着他的话,低头看着河面上漂浮的落叶,一切似乎都在流逝中生生不息。
不远处,一只白鹭起飞,在水面上掠出一道弧光。安杰望着它,低声说:“在我们这座城,连鸟儿都懂得该往哪里去。”
我写道:
“格但斯克的港口,是时间的码头,接纳记忆,也放行希望。”
夜幕降临,长街尽头出现了夜市灯火。
摊位售卖波兰饺子、手工琥珀饰品、糖煮苹果、奶酪香肠,还有现场的吉他演奏。音乐家在街头弹唱,歌词虽听不懂,但情绪饱满,一对年轻情侣靠在一起,随着旋律微微摇晃。
我买了一杯热苹果酒,坐在喷泉边,看孩子们围着喷泉奔跑,老人坐在一旁慢慢剥橙子,空气中全是肉桂与炉火的香气。
街角有位老太太摆着一张画满琥珀图案的塔罗桌,她对我说:“命运不是被预言,而是被相信。”我挑了一张画着灯塔的卡片,她说:“你不会停留太久,但你来过。”
我笑了,没问她的名字,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句告别。
我写下:
“格但斯克的夜,不为纪念而歌唱,而是为了明天那一点点可以信赖的热。”
离开的清晨,我再次回到河岸,天色微亮,海鸥低飞,一艘货轮缓缓驶出港口,鸣笛如同庄重的告别。
码头边,一位青年正抱着吉他坐在石阶上,轻声弹唱着波兰民谣。他唱完后望向我,我举起琥珀向他致意,他点点头。那一刻我们无声交流,仿佛在这片海风中,有种东西比语言更真实。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的页脚,写下:
“格但斯克,是波罗的海献给陆地的一枚记忆种子,它不求发芽,但必将生根。”
而我,也将继续前行。
下一站,是波兰的心脏与灵魂——华沙,一座在灰烬中重建的城市,一座将音乐、战火、抵抗与光明揉成国家记忆的城市。
我轻声道:
华沙,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