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瓦涅米的童话,不是为了骗孩子,而是为了给成年人一个梦的存根。”
走出木屋,我在巨大的圣诞树下站了许久,那棵树上挂满各国儿童的心愿。我轻声念出一个名字——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多年未见的一个故人。
“愿她一切安好。”
第二晚,我在森林木屋中过夜。屋外白雪皑皑,炉火温暖。我独自躺在铺着鹿皮的木床上,透过屋顶天窗望见夜空缓缓变色。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变幻:天幕从靛蓝翻滚成绿波,又从碧光滑入紫焰,仿佛有女神在空中舞蹈。
极光——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那不只是光,更像是一种声音,一种穿透万物的沉静震颤。我几乎要站起来高呼,却又忍住——因为这世界之美,最该用心接收。
我轻轻坐起身,披上大衣走到雪屋门口,外面静得只剩雪花落地的声音。极光在我头顶缓缓游移,像是时间为夜空披上的羽衣。
“极光不是星辰的赐予,而是雪与梦交错时诞生的语言。”
我在雪屋门口深吸一口寒气,泪水竟无声滑落。那一刻,我知道,人的一生中总要见一次极光,不为拍照,不为炫耀,只为安放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第三天清晨,我跟随一队雪橇犬队出发,在驯犬师卡勒的引领下,体验极地旅行者的方式。
十多只阿拉斯加犬排列成阵,眼中闪着坚毅的光。雪橇划开冰面,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紧紧抓住缰绳,心中却异常安宁。风带走语言,雪掩盖声音,唯有方向——向北。
卡勒大声说:“他们跑得不是路,是记忆,是本能。”
我忽然想到,那些旅途中不知疲倦的自己,不也像这些犬群一样,靠着一种比计划更强的意志在前行?
跑到一片开阔雪原时,卡勒忽然停下雪橇,指着远方一个小丘说:“那是我们先祖冬季迁徙的路径。”我望过去,风吹过丘顶,雪光一闪,我仿佛看到一列古老的驯鹿队正缓缓前行。
雪原上,日光洒下银粉,我想起自己翻开第一章《地球交响曲》时的模样——那个还不知道地球会变得如此广阔的自己。
“有些旅途,不需要终点,因为它本就是我们与世界对话的过程。”
在离开的那个午后,我再次站在北极圈线前,身旁不再喧闹,只有风、雪与我自己的影子。
我从背包中取出那张在赫尔辛基图书馆拿到的地图,用一支银笔在罗瓦涅米旁画上一个蓝点。而下一个点,正穿越国境,在俄罗斯的最北海湾,等待我走近。
我望向地图上那一片白与灰交织的边境——那是摩尔曼斯克。
一座在北冰洋与极夜之间沉睡的港口,一座与极光并存、与寒风共舞的城市,一座比罗瓦涅米更寂静,却更辽阔的思索之地。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写下下一章的序言:
“当极光在背,冰洋在前,我已不再问何处是终点。摩尔曼斯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