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和我们出现在同一座城市？”
他们可是在法国，江成业那种人居然也能出国旅行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对青少年的影响不可估量。
江时鸣从未意识到，自己心底竟埋藏着如此深重的恨意，以至于一看到那男人的脸，他便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原以为，在与卫承分离又重逢的岁月里，早已尝遍了所有浓烈的情感。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恨永远都不会消弭，反而在漫长的时间里沉淀下去，发酵起来，只等一个被点燃的契机。
而显然，看见那男人的脸就是这个契机。
卫承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年轻些时，江成业的长相还与江时鸣有七分像，但这么多年过去，对方只变成了个满身脂粉气的老人，那张脸上再看不出与江时鸣相像的地方了。
江时鸣抬起眼，望向远处教堂的尖顶，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为什么没有放下呢？我是不是……”
“不是。”
卫承斩钉截铁地截断了他的自我怀疑。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定定地锁住江时鸣苍白的脸。
“之前不是说过吗？不是所有的负面情感都必须要忘掉的，像他这样的人，你若是放下恨，不更显得轻率？”
江时鸣茫然地摇了摇头，眼底泛起苦涩：“可是这不一样……他和你怎么能相提并论？所有与你相关的事，我都要牢牢记住，一分一秒都不愿遗忘。但对他——”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竟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只希望他永远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卫承抬手，轻轻抚平江时鸣微蹙的眉心。
他凝视着江时鸣颤动的眼睫，斩钉截铁道：“那就让他消失。”
“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江时鸣怔怔地抬眼：“能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记恨会一辈子，时不时便要想起来以前那些事来折磨自己，”卫承声音低沉，“但你和我不一样，你只要把这些恨发泄出来一次，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可是……”
“没有可是。”卫承的指尖掠过他的脸颊，“你本来就不需要强迫自己原谅，更不必为这份恨意感到愧疚。”
“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远处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惊起一群白鸽。
江时鸣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抹了把脸，开口道：“你知道我说的意思不是要违法犯罪吧？”
“……当然。”卫承瞥开眼神。
“那你刚刚怎么一副会为我处理案发现场的表情？家人可不是你这样做的。要真有那种事，你要做的不是包庇，而是规劝——”
卫承笑起来：“这又是从哪本书上学到的？”
“那你别管了。”
“……放心，你不会那么做的，不是吗？”
江时鸣闻言颇有些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那当然了。”
渐渐西沉的阳光逐渐晒去这天空笼罩下来的阴霾，最后再喝一杯浓郁的苦咖啡吧，然后这世界就会如明天一般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