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眼间，细雨绵绵而下。
“下了！真下了！”
“神了！太神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孩子们在雨里蹦跳，大人们仰着脸让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露出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这一刻，根本没人在意透骨的寒意。
女知青们挤在一起，共撑着一把大伞，林婉清站在最边上，好奇地看着那些设备，小声问身边的赵晓梅。
“晓梅，你说那打上去的是什么呀？”
赵晓梅摇摇头。
“不知道，但能下雨就是好事，我家那边今年也旱，要是也有这个就好了。”
李红霞话少，只是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几个姑娘正说着，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本就拥挤的人群更加混乱，推搡间，林婉清感觉有人从后面贴得很近，她皱了皱眉，往前挪了半步。
就在这时，一只脏兮兮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在她臀部狠狠抓了一把！
“啊——！”
林婉清惊呼一声，猛地回头。
只见身后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都穿着打补丁的破棉袄，头发油腻，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尤其是中间那个矮个子，正抬起左手猥琐地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着林婉清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林婉清的脸“唰”地白了，她虽然从小被保护得好，涉世未深，但不傻。
那只手的触感和那人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你...你们干什么？！”
林婉清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赵晓梅。
“怎么了婉清？”
赵晓梅回过头，看见那三个青年，也吓了一跳。
三个青年不但不躲，反而往前凑了半步，矮个子嘿嘿笑着。
“不愧是城里来的女学生，真嫩啊...摸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旁边一个瘦高个吹了声口哨。
“就是，穿这么齐整，不就是给人看的？”
最后一个满脸麻子的更过分，竟然伸手要来拉林婉清的胳膊。
“妹子，别怕，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们放开她！”
王淑芬这时也反应过来，一把将林婉清拉到身后，瞪着眼睛。
“光天化日耍流氓？信不信我叫民兵！”
“哟，还有个厉害的？”
矮个子斜着眼看王淑芬。
“叫啊，你叫啊，我们是靠山屯的，又不是你们桃源村的，你们民兵管得着？”
这话一出，周围桃源村的村民不乐意了。
“靠山屯的怎么了？跑我们村耍横？”
“就是！欺负女知青，还有理了？”
但靠山屯来的人也不少，立刻有人帮腔。
“咋了？摸一下能死啊？”
“城里来的就是娇气！”
两边顿时吵成一团。
女知青们被围在中间，又气又怕，林婉清眼眶已经红了，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赵卫国和孙志强他们男知青原本在另一边看热闹，听到动静挤过来时，场面已经有点失控。
“怎么回事？！”
赵卫国挤进人群，看见林婉清苍白的脸和那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他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一步挡在女知青前面，指着那矮个子。
“你，干什么了？！”
矮个子见赵卫国穿着知青的蓝布棉袄，个子虽高但看起来斯文，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桃源村知青队长！”
赵卫国挺直腰板。
“你们欺负我们知青点的女同志，我就管得着！”
“队长？呵呵...”
矮个子啐了一口。
“毛都没长齐，还队长？滚一边去！”
说着竟然伸手要推赵卫国。
孙志强这时也挤过来了，他黑黑壮壮，往那一站就比那三个青年高半头，一把抓住矮个子的手腕。
“你再动一下试试？”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靠山屯的人围了上来，桃源村的人也往前挤。
两边推推搡搡，骂声四起。
雨还在下，泥水飞溅，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成斗殴。
“都住手！！”
一声厉喝突然炸响， 人群静了一瞬，纷纷转头。
只见周卫国带着几个民兵匆匆赶来，个个手里拎着棍子，脸色铁青。
“干什么？！想造反啊？！”
周卫国走到人群中间，先瞪了那三个青年一眼，又扫视全场。
“人工降雨是国家大事，你们在这打架？像话吗？！”
矮个子见民兵来了，气焰矮了三分，但嘴上还不服。
“周村长，是你们村的人先...”
“闭嘴！”
周卫国直接打断他。
“张老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在你们屯耍流氓就算了，敢跑到我们桃源村来撒野？”
说着，他转头看向林婉清。
“林知青，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你了？”
林婉清嘴唇哆嗦着，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王淑芬扶着她，气愤道。
“村长，他们...他们耍流氓！还说要拉婉清去什么地方！”
周卫国的脸彻底黑了，死死盯着那矮个子张老三，一字一顿。
“张老三，你行啊，耍流氓耍到知青头上了，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张老三支支吾吾道、
“周村长，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
周卫国冷笑一声。
“行，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把他们三个捆了，送公社派出所！就说破坏知青下乡，耍流氓，我看公社怎么处理！”
几个民兵应声上前，张老三三人想跑，但被团团围住，几下就被反剪双手捆了起来。
“周村长！周村长我错了！我真错了！”
张老三哭喊起来。
“我就是一时糊涂...您饶了我这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