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人各奔前程(1 / 2)

城主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悬挂的南疆地图。

宁凌宣亲自斟了一杯茶,推到宁凌周面前,笑道:“八弟,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深沉了。”

宁凌周接过茶盏,指腹轻轻摩挲杯沿,淡淡道:“五哥不也是?当年被贬至此,如今却成了最得民心的城主。”

宁凌宣摇头失笑:“若非你暗中派人助我,我怕是早就死在这蛮荒之地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年宁凌宣因母族获罪,被大昭皇帝贬至南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这瘴气弥漫的边陲之地。

可谁也没想到,宁凌周竟暗中派人送来物资、医者,甚至替他扫清了几次刺杀。宁凌宣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位八弟并非无缘无故相助,而是另有所图。

但无论如何,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说吧,你这次来南疆,究竟想做什么?”宁凌宣直截了当地问。

宁凌周抬眸,眼底是闪动的寒光,他并不言语,只是这样紧紧盯着一脸和笑着的宁凌宣。

宁凌宣愣了一瞬,转而为宁凌周添了新茶,他不疾不徐道:“八弟若不信我,也不会一入境,便拿着此前我秘密寄到奕王府的令牌前来我这城主府。”

宁凌周扬眉笑道:“五哥果然与过往不同了,这南疆果真是磨砺人性的好地方。”

宁凌宣笑了,再说话时,便带了些久蛰已久的渴望与得见知己的兴奋:“八弟,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生分。”

宁凌宣很是满意自己如今的模样,二人不由得回想起当日薛皇后反时,他还是一个只知道跟在母亲身后的懦弱皇子。

被强势推上逼宫皇位,可是他根本不渴望那权力的中心。

若是当初他能够目光长远些,成长的快些,母亲或许不会落得当日那般下场……

心中狠狠一叹,可是宁凌宣也是真正从心底感谢这个八弟。

自他被外放至此,本以为这是寸草不生的蛮疆之地,一开始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治城之策。

是宁凌周派了心腹来帮着他治理城池,他也是个好学的,一年下来,倒也有模有样起来。

这里远离权力中心,是宁凌宣一直向往的世外桃源。

他在这儿活得有声有色。

所以,一接到宁凌周即将到来的消息,他硬是开心的几日都睡不着觉。

宁凌周抬眸,深吸了口气,他眼底冷光微闪:“查清些困扰我多年的心结,以及——”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清理门户。”

宁凌宣神色一凛,他自是知晓宁凌周与他不同,他无甚雄韬伟略,伟大抱负,只想偏安一隅,种片菜地,怡然自得。

但既然宁凌周需要他的帮助,他也定会为他两肋插刀。

因此,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仿佛一对合作多年的好友。

李砚书站在厢房的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她知道,宁凌周从未信过她。

这次随他前来南疆,表面上是夫妻情深,实则……

“王妃,药熬好了。”侍女轻声提醒。

李砚书回神,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气萦绕鼻尖。她垂眸看着漆黑的药汁,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一饮而尽。

这药,是毒,也是解药。

若她不按时服用,体内的毒便会发作,生不如死。

而下毒之人,正是远在京都的尊贵之人。

夜深人静,城主府的暗室内,宁凌周负手而立,面前跪着一名黑衣人。

“殿下,已经查清楚了,王妃每月初五都会收到一封密信,信鸽来自京都。”黑衣人低声道。

宁凌周冷笑:“果然。”

他早知李砚书是京都中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此次带她来南疆,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继续盯着她,另外……”他眸光一厉,“查清楚南疆苗疆十八寨里,有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

黑衣人领命退下。

宁凌周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眼底寒意森然。

“以为派个女人就能监视我?”他低语,“可惜,这盘棋,执子之人,是我。”

翌日清晨,李砚书刚梳洗完毕,便听侍女来报:“王妃,殿下请您去前厅用早膳。”

她指尖微颤,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

待她踏入前厅,便见宁凌周与宁凌宣正低声交谈,见她进来,二人同时止住话头。

“王妃来了?”宁凌周抬眸,语气温和,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李砚书福身行礼,柔声道:“殿下,五哥。”

宁凌宣笑着点头:“弟妹不必多礼,快坐。”

三人落座,表面上一派和谐,可暗地里,却各怀心思。

李砚书低眉顺目地喝着粥,心中却思绪翻涌——

宁凌周为何突然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而宁凌周则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说不清在思索什么。

南疆的晨雾弥漫着,还有些暗黑色的天沉沉压下来,城主府的马厩前已备好鞍鞯。

宁凌周一身墨色骑装,腰间悬着苗疆特有的短刃,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一匹烈马的鬃毛。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李砚书拢了拢披风,眉眼低垂:“托殿下的福,尚可。”

宁凌周轻笑一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她:“托城主的福,方才饭间所说南疆有处绝景,名为‘断魂崖’,传闻崖下生着一种奇花,可解百毒。”他顿了顿,意味深长,“今日带王妃去见识见识。”

李砚书指尖微蜷——他是在暗示什么?

可她不能拒绝。

“妾身荣幸。”

入林后,宁凌周策马疾驰,李砚书紧随其后。

树影婆娑间,他忽然勒马,侧耳似在倾听什么。

“殿下?”

宁凌周抬手示意噤声,低声道:“有东西。”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李砚书还未反应,宁凌周已纵身扑来,揽着她滚落马背。箭矢深深钉入她方才所坐的马鞍。

“刺客?!”她惊魂未定。

宁凌周冷笑:“南疆不太平,王妃可要跟紧了。”

他拽着她起身,趁她不备,掌心却暗中一翻,将一枚蜡丸塞进她袖中。

二人一路疾行至断魂崖。

崖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宁凌周指向崖壁某处:“看,那就是‘解忧花’。”

李砚书刚上前半步,脚下的泥土却突然松动!

她身形一歪,整个人向崖外倾斜——

电光石火间,宁凌周一把扣住她手腕,猛地将她拽回。力道之大,让她踉跄跌进他怀里。

“王妃,”他低头,呼吸拂过她耳畔,“这花虽能解毒,但若采不好……可是会要命的。”

李砚书抬眸,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关切,只有冰冷的审视。

她稳住心神,轻声道:“多谢殿下相救。”

宁凌周松开手,似笑非笑:“回程吧,天色要变了。”

回府后,李砚书独坐妆台前,指尖碾开那枚蜡丸。

绢帛上是顾巍熟悉的字迹:

“宁凌周已生异心,苗疆远离京师,汝若不能取信于他,便不必再留。”

落款处盖着顾家私印,甚至暗记都分毫不差。

李砚书盯着信,忽而冷笑。

——这封信暂且真假不论,宁凌周今日是在点醒她,“解忧花”便意味着解药,而自己若不知如何选择得到解药的途径,那么就会像今日跌落悬崖一般丧命。

且顾巍从不会用“汝”这般文绉绉的称呼,更不会蠢到在密信上盖印。

是试探,也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