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当年带着黑骑杀入后宫,闯入母后寝宫,当着母后的面,杀了母后的族人……】
【好像,还真不如直接杀了母后。】
太子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不,不是杀不了。”
“而是……为了折磨那个出嫁的女子。”
“那个出嫁女子,被那个母亲的友人,折磨得精神都出了问题。”
范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个出嫁女子生的孩子呢?”
太子连忙说道。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是在父亲那边长大的,和母族那边,没有任何关系。”
范隐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这个朋友,杀那个出嫁的女子和她生的孩子干什么?”
“让那个出嫁的女子继续承受折磨,日夜活在恐惧里,不是更解气?”
太子急切地追问。
“那……那个出嫁女子所生的孩子呢?”
范隐看着他,反问道。
“俗话说,福不及家人,祸也不及家人。”
“那个出嫁女子所生的孩子,有没有从那个凶手,或是那个凶手所在的家族,或是那场刺杀中,获得过什么好处,或是利益?”
【好处?利益?】
【有才有鬼了!】
太子心中疯狂吐槽。
【作为一个太子,连母族都没有】
【导致本太子缺了一大支持,让本太子总是比不过二哥。】
【要是被人害死的,也就算了。】
【结果,是因为自已作死,得罪了根本得罪不起的人,才导致家族被灭。】
【如今,还害得本太子和范隐之间,有了杀母之仇!】
【不过……这么看来,没有那个母族,反倒是件好事。】
太子迅速冷静下来。
【还好,这个爱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族,已经被陈平平灭了。】
【要不然还不知道,给本太子惹出多大麻烦呢。】
【这么看来,没有这个母族,还不是坏事。】
太子随后看着范隐那张冷静分析的脸,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而且,范隐如今问的这么详细,很明显就是在冷静思考,他果然是恩怨分明的人。】
“没有。”
太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个凶手家族出嫁的女子所生的孩子,没有从那场刺杀中,得到任何好处和利益。”
“甚至……我这个朋友,和那个孩子,还是好友。”
“这件事,还差点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好狗血啊。”
范隐评价道。
“谁说不是呢?”
太子苦笑一声。
“所以,你觉得,我这个朋友应该对那个孩子怎么办呢?”
范隐两手一摊,干脆利落。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太子满脸疑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啊。”
范隐一脸理所当然。
“反正凶手都没了,凶手的家族也灭了。那个出嫁的女子,也没有逃脱,备受折磨。”
“至于那个孩子,既不知当年的事,又没有从中获利,那就和当年的事没什么关系。”
“两个后辈,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太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但范隐接下来的话,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当然,这只是我认为的。”
“你那个朋友具体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的心又提了起来,但还是强撑着笑脸。
“无妨,无妨,就是个故事而已。”
范隐也跟着笑了起来。
“哦,只是个故事啊。”
“我就说嘛,现实里哪有这么狗血的故事。”
两人的笑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引得路过的太监纷纷侧目,投来好奇的目光。
可笑着笑着,范隐的笑声,突然停了。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太子。
“不过,太子殿下。”
“这真的……只是个故事吗?”
太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范隐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朋友的身世,这么熟悉呢?”
“好像……”
太子的呼吸都停滞了。
范隐缓缓说道。
“好像这个人,就是我啊。”
“轰”的一声,太子只觉得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范隐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记得,我母亲,好像就是被人害死的。”
“我来京城后,也查过。”
“但是陈院长说,他已经为我母亲报了仇,灭了仇家满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陈院长好像没提过什么出嫁的女子,还有那女子所生的孩子。”
“要是有的话,估计那个出嫁的女子,早就被陈院长折磨死了。”
“毕竟,那可是陈院长,没人能从他的折磨中活那么久。”
“至于那个孩子……陈院长应该也懒得去管。”
太子那根断掉的弦,奇迹般地,又接上了。
他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变调。
“当然,当然!我这就是个故事!”
“你虽是……”
【私生子】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但终归是父皇血脉。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动父皇的女人?”
“就算找死,动了,那也得诛九族啊,怎么会有人能活下来呢?”
“是极,是极。”
范隐附和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太子刚刚松了半口气,但想到了什么。
再次发出疑问。
“那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能如此冷静吗?”
范隐缓缓吐出两个字。
“当然……”
太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
太子的表情,瞬间凝固。
“啊?”
范隐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不知道啊。”
“不过,我想,我应该依旧会冷静对待吧。”
但范隐心中所想却不同。
【不冷静,就是送死。】
“毕竟,人总要向前看的。”
【当然,向前看的前提,是先解决后顾之忧。】
他忽然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太子毛骨悚然的话。
“而且,谁说,我娘真的死了?”
说完,范隐不再看他,对着他标准地躬身一礼。
“臣,告退。”
然后,他转身,迈步,衣袂飘飘,径直离去。
只留下太子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任由午后的风吹过,脑中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