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站在原地,看着车窗帘后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忽然笑了。
“怕?”
“那倒不至于。”
他往前走了两步,凑到车窗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又猛地向后仰去,一脸嫌弃。
“主要是殿下您这车里,香味儿也太冲了。”
“我鼻子有点敏感,怕被熏出鼻炎来。”
“再说了,您这花车,也不大。”
车厢内,李芸瑞嘴角的笑意更深,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病态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
她没有因为范贤的无礼而动怒,只是轻轻放下了车帘,隔绝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
车厢里传来范隐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
“范贤,你就跟在旁边走走,正好消消食。”
“记得离远点,别被里面的香气给毒死了。”
马车,开始缓缓向前驶去。
范贤撇了撇嘴,双手插在袖子里,不紧不慢地跟在车旁,像个百无聊赖的随行护卫。
车厢内,馥郁的香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浓得化不开。
与外界那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不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由鲜花与熏香构筑的,华美而柔软的囚笼。
长公主李芸瑞斜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锦被,那张美艳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她手中端着一盏茶,姿态优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范隐在她对面坐下,身形放松,仿佛只是在自家后院,而不是在一个刚刚试图谋杀自已的女人的车里。
“燕慎独,死了。”
范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香气四溢的寂静。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已毫不相干的事。
李芸瑞端着茶盏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她抬起眼帘,目光落在范隐那张平静的脸上,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是吗?”
“那真是可惜了。”
“燕小艺一生忠勇,却落得个绝后的下场。”
她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仿佛真的在为燕小艺感到悲伤。
“我刚刚从那边过来,也注意到了峡谷的动静。”
“本以为是山间匪盗,没想到,竟是燕慎独在为父报仇。”
她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不过话说回来,范隐,你倒是比从前,难杀多了。”
范隐笑了。
“这还要多谢陛下。”
李芸瑞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范隐继续说道。
“若不是陛下圣心独运,暗中策划了江北之事,我又怎会有机会,得见叶留云大宗师的无上风采。”
“能向叶大宗师讨教一二,于我而言,是天大的机缘。”
“能有今日这点微末长进,全赖陛下与叶大宗师成全。”
李芸瑞的眼中,那抹慵懒与随意,终于缓缓褪去。
她坐直了些身子,目光锐利,紧紧盯着范隐。
“所以,你突破大宗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