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种刺骨的杀气,只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锁定,仿佛他成了一只被巨鹰盯上的兔子。
与此同时,一阵悠扬的歌声顺着江风,飘渺而来。
“浪花只开一时……”
那歌声苍凉而旷远,仿佛来自天际。
范贤猛地抬眼,望向范隐注视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江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扁舟。
一个身影立于舟头,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篙,悠然地在水中左右轻点。
江面上渔船往来,或大或小,不计其数。
那叶扁舟本该毫不起眼,混在其中,难以分辨。
但范贤的视线,却在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定了它。
因为那艘船的速度,太不寻常了。
舟上的人动作频率不快,下篙的力道看起来也不大,可那扁舟却像一支离弦的箭,速度远超周围所有船只。
更诡异的是,江水湍急,其他船只或多或少都会被水流影响,船身摇晃。
唯独那叶扁舟,稳如磐石,仿佛行驶的不是汹涌江面,而是一片不起波澜的静湖,笔直地朝着岸边冲来。
“但比千年石……”
歌声渐近,也愈发清晰。
扁舟越来越近,范贤已经能看清舟上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老人,却又不显老态,头上只有几根白发,头发随意盘在头上,几缕被风吹起,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衣袂飘飘,神采奕奕。
“并无甚不同……”
歌声再次传来。
扁舟已至岸边。
就在船头即将触碰到岸边泥土的前一刻,老人停下了撑篙的动作,随手将竹篙丢在船上。
他双膝微屈,随即一跃而起。
那身影拔地而起,飞起的高度远不止是为了上岸那么简单。
他轻盈地落在岸上,脚尖在地面一点,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而是借力再次腾空,朝着后方的树林掠去。
他的身影在树林上方几个起落,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最高那棵树的顶端。
脚尖轻踩,树梢微微一弯,便将他再次送向高空。
他就这样在林海之上踏枝而行,如履平地。
“流云亦如此。”
最后一句歌声落下,老人的身影也来到了滕王阁前。
他最后一次借力飞身,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在了范隐和范贤身前的亭台之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悄无声息。
范隐和范贤早已默契地后退了几步,为来人让出了位置。
老人站定,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
“范隐?范贤?”
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叶先生好。”
兄弟二人同时躬身行礼。
叶留云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了后方那桌准备好的酒菜上。
“这是为我准备的?”
他问了一句,却不等回答,便自顾自地迈步向前,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范隐和范贤直起身,也转了过来。
“当然。”
范贤则是悄悄凑到范隐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问。
“大哥,大宗师都这么能装吗?”
“出场还要自带BGM,一边唱歌一边来?”
“还有那船,他是用真气驱动,让其在水上滑吧?这得耗费多少真气?”
范贤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惊和一丝丝的羡慕。
范隐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没有直接用真气让船飞上天,让那艘船飞过岸边到滕王阁的这片树林,已经很收敛了。”
范贤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直接让船飞过来?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武学高手的所有想象。
接着,范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又开始招待叶留云。
“昨日听闻叶先生要来江北,晚辈心想,先生常年游山玩水,此次前来,定是听闻二殿下刚建了这座滕王阁,想来一览江景。”
“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便斗胆在此备下薄酒,为先生接风洗尘。”
说着,范隐还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那张八仙桌正对南方的首席主位。
叶留云看也没看,便在那主位上坐了下来,姿态随意,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家。
范隐也在他右侧的位置坐下。
范贤则依旧站着,立于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