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陆沉顿时觉得许多不合逻辑之处似乎有了解释。
如果老者自身也处于一种“被禁锢”的状态,那么他无法直接动手,只能依靠言语和周遭环境来施加影响,便说得通了。
他需要自已“自愿”地去做某些事?
或者“自愿”地留在这里?
陆沉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干净得过分的房间。
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刻意去感知外界,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一遍又一遍地运转镇魂锁心篇的基础法门,试图重新建立与神魂的最微弱联系。
同时,也是以此法门坚守灵台,抵御任何可能的精神侵蚀。
他就像一名最有耐心的猎人,潜伏下来,等待着猎物或者说是等待着破绽的出现。
时间在这片寂静中悄然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院落外,老者饮酒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偶尔会抬起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陆沉所在的厢房方向,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落内,药圃中的植物依旧翠绿,但那株古树的叶片,在某一个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无风自动了一下。
西厢房内,陆沉默然盘坐于木椅之上,双目紧闭,呼吸绵长,看似已陷入深沉入定。
实则心神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仔细感应着自身与周遭环境的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自踏入这院落,被那神秘老者以无法理解的方式剥夺所有力量以来,他体内原本奔腾如江河、浩瀚如星海的混沌气血、神魂之力、乃至强横的肉身力量,尽数沉寂。
仿佛被一层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厚厚壁垒彻底隔绝、封印,感知不到分毫。
这种感觉,如同翱翔九天的雄鹰被折断了双翼,咆哮山林的猛虎被拔去了利齿,是一种从云端跌落凡尘的极致虚弱与失控感。
若非他心志坚如磐石,早已被这种巨大的落差击垮。
然而,就在这近乎绝对的沉寂与虚弱之中,就在他全力运转镇魂锁心篇基础法门,试图重新建立与神魂哪怕一丝微弱联系的过程中,异样发生了。
那并非真正的力量恢复,更像是一种极其短暂、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松动。
就在刚才,在他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以意志一遍又一遍地冲击那无形壁垒的某个瞬间。
他仿佛感觉到丹田最深处,那原本死寂如顽石的气海核心,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伴随着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颤动,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流似乎从中渗了出来。
这丝气流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其性质却与他原本磅礴霸道的混沌气血截然不同。
它更加凝练、更加内敛、甚至带着一丝与这院落中平和灵气相似的纯净感。
但这感觉太快了,太模糊了。
如同黑暗中迸溅的一粒火星,刚刚亮起,便瞬间熄灭。
那丝气流甫一出现,还未等陆沉仔细感知,便如同被某种更强的吸力瞬间抽走,重新没入那死寂的气海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无形壁垒,再次恢复了那绝对坚固、绝对沉寂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心神极度专注下产生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