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枭脸色阴沉地看着手中萧璟强硬的回函,以及另一份关于秃发兀术残部已被大庆收编整顿的密报,额角青筋跳动。
“好一个萧璟!好一个大庆!”他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俘我大将,吞我部众,还敢如此羞辱于本王!”
下方的心腹将领噤若寒蝉。一人硬着头皮道:“大王息怒!如今秃发将军被擒,其部溃散,慕容昊又新败北归,我军独木难支,暂时……确实不宜再与大庆硬碰硬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赫连枭怒吼。
“自然不是!”另一名幕僚模样的臣子低声道,“大王,硬碰不行,或可智取。臣听闻,大庆内部也非铁板一块,那位宁王……”
赫连枭目光一闪,冷静了几分:“你是说……”
“据探子报,宁王虽败走,但其潜势力犹在,且似乎与朝中某些大臣乃至……雪族中的某些人,仍有勾结。或许,我们可以从此处着手……”
赫连枭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狡诈的光芒:“立刻派人,想办法秘密接触宁王旧部!告诉他,若他肯助本王救回秃发兀术,或是在大庆内部制造麻烦,本王愿助他一臂之力!至于条件……都好谈!”
“是!”
* * *
**赤霞关,某处隐秘军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秃发兀术身上缠着绷带,虽伤势未愈,却依旧挺直脊背坐着,眼神凶悍如困狼。
牢门打开,萧璟缓步走了进来,周肃紧随其后。
“秃发将军,别来无恙。”萧璟声音平淡。
秃发兀术冷哼一声:“要杀便杀,何必假惺惺!萧璟,你使诡计害我,算什么英雄!”
“兵不厌诈。”萧璟并不动怒,“何况,将军当真以为,此次惨败,全是本王的计策之功?”
秃发兀术眼神一凝:“你什么意思?”
“将军勇猛,天下皆知。然赫连枭性格多疑,刚愎自用,岂能容你功高震主?此次进军,他是否一再催促,却又粮草不济?事后是否急于撇清关系,甚至暗示可将一切罪责推于将军?”萧璟缓缓道来,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秃发兀术心上。
秃发兀术脸色变幻,沉默不语。这些疑点,他战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愿深究。
“本王擒你,并非为辱你。”萧璟话锋一转,“将军是难得的将才,屈居於赫连枭之下,为他猜忌利用,以致兵败被俘,岂不可惜?我大庆皇帝陛下求才若渴,若将军愿弃暗投明……”
“休想!”秃发兀术梗着脖子打断,“我秃发兀术绝非背主求荣之辈!”
“主?”萧璟轻笑一声,“若那‘主’早已视你为弃子,甚至欲除之而后快呢?将军不妨好好想想。本王给你时间。”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牢门再次关上,秃发兀术独自坐在黑暗中,面色阴沉不定,内心剧烈挣扎。萧璟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 * *
**京城,皇宫。**
皇帝萧启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报,尤其是关于北境战事后续安抚、西凉动向的密奏,神色平静。对于萧璟的处理方式,他并未过多干预,似乎全权放手。
福海悄步进来,低声道:“陛下,七王府的姜先生递了话出来,说小世子……于医药一道,确有非凡天赋,一点即通,甚至能直觉体察药性,然年纪太小,心性未定,还需缓慢引导,严加看护。”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淡淡道:“知道了。让他好生教导,不必急于求成,一切以世子安危为重。”他顿了顿,又道:“告诉龙影,对七王府的暗中保护,再增加一倍人手,尤其是世子身边,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
福海退下后,皇帝走到窗前,望着北方天际。边境暂安,但暗流汹涌。孙儿的异常天赋,儿媳的身世与遭遇,失踪的宁王,神秘的国师,蠢蠢欲动的邻国……这一切都让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低声叹息,目光却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也好,就让朕看看,这潭水底下,究竟能冒出多少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