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现在大家都叫他李队长了——手一顿:“去哪?”
“清河县。”陈苏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夜里走。”
没人多问。
这半年来,陈苏说往东,没人敢往西。
她让人把新打的二十把铁矛擦亮,又把磨尖的木枪分下去,连做饭的婆子都知道,这是要干大事了。
三更天,二百个汉子悄无声地集合。
月光下,每人腰里别着把柴刀,手里要么握着矛,要么扛着枪,脚底板裹着厚布,走起来没半点声响。
李队长背着那杆陈苏让李木匠特制的长枪,走在最前头带路。
贵夫人抱着孩子,跟老婆婆坐进了唯一的一辆板车,车板上堆着些干粮和伤药。
清河县城门看着挺结实,其实早朽了。
守城的兵丁缩在窝棚里打盹,怀里还搂着个酒葫芦。
李队长带人摸过去,没费什么劲就把四个兵丁捆了,嘴里塞了布团扔在草堆里。
“分头走。”陈苏低声吩咐,“县衙、粮仓、兵营,守住这三处。”
汉子们早记熟了路线,分成三队散开。
陈苏带着李队长和三十个人直奔县衙,县太爷正搂着小妾睡大觉,被踹开门时吓得钻了床底,抖得像筛糠。
“反了!反了!”县太爷抖着肥肉尖叫。
陈苏没理他,让两个士兵把人拖到院子里捆好。
后堂里搜出的银子装了半箱子,还有几匹绸缎,赵队长看着直皱眉,让兵丁全搬到院子中央堆着。
粮仓那边更顺利。
看粮的就两个老卒,见一群带家伙的汉子涌进来,腿一软就跪了,说粮仓里就剩几袋陈米,新粮早被县太爷拉回自家粮仓了。
“去他家。”陈苏听完,转身就走。
县太爷家的大门看着气派,被两个士兵合力一撞就开了。
后院粮仓锁得严实,赵队长挥起斧头劈开锁,里头白花花的大米差点晃花人眼,靠墙还堆着十几袋面粉。
“搬!”赵队长红着眼喊了一声。
兵营那边也没出乱子。
城里的兵也就五十来个,大半是抽大烟的,还有几个在赌钱,见二百个精壮汉子堵了门,连刀都没敢拔,全蹲在地上抱头。
天快亮时,陈苏站在县衙门口的台阶上。
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巡逻的士兵脚步声。
李队长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
“老大,城里的头头脑脑都捆起来了,粮仓和兵营都守住了,就是……就是百姓们都关着门不敢出来。”
陈苏往街两头看了看,晨光正从东边爬上来,照在斑驳的城墙上。
“去敲锣。”她说,“告诉大家伙,换了新官,粮税减半,开门做生意的,今天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