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愧疚,低声道:“这次是我托大了,连累了您。”
仙家轻笑:“既选择与你同行,自当共担风险。只是往后需更加谨慎,这世间能人异士无数,邪门歪道也多,我们不过是其中微末的存在。”
我默默点头。她想起年轻时跟随长辈学艺的日子,那时总觉得长辈太过谨慎,现在才明白,那是多年经验积累的智慧。
第二天一早,我给周琳打了电话,委婉地告诉她净化过程遇到困难,需要更多时间研究对策。电话那头的周琳声音疲惫,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王姐,不瞒您说,我之前也找过几个人,都没能解决。”周琳苦笑道,“我知道这东西难缠,您尽力就好。”
挂断电话,我心情复杂。一方面,她为周琳的理解感到欣慰;另一方面,职业自尊心让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停了所有其他工作,专心研究对付佛牌的方法。我查阅有关异域巫术的记载;又联系几位同行,询问他们是否接触过类似案例。
大多数同行听说后都表示爱莫能助。只有一位在南方沿海城市活动的道友,告诉她一些有限的信息。
“泰国的阴牌确实邪门,”那位道友在电话里说,“我几年前处理过一个类似的案例,最后也是无功而返。后来听说事主专门去了泰国,找到制牌的黑衣阿赞,才解决问题。”
“黑衣阿赞?”又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就是修习黑魔法的法师,在泰国有些地方被称为阿赞。他们制作的佛牌往往加持了强大的灵体,一般人很难对付。”
我记下这些信息,心中渐渐有了方向。如果中国传统的方法不行,或许真的需要从泰国佛教和巫术体系本身寻找答案。
一周后,天美的伤势好转大半,仙家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我决定再次尝试净化佛牌,但这次我改变了策略。我要叫老爷子来辅助。我家地府的清风
我不再试图强行驱逐或净化灵体,而是尝试与它沟通,了解它的诉求和执念。这是处理中土怨灵的常用方法,不知对异域灵体是否有效。
我准备香烛、鲜花和清水,打算以安抚为主。
还是天美主局,我通过意念建起一个小世界,她先念诵了一段安抚亡灵的经文,然后对着佛牌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来自何方,有何冤屈,但既已离世,何不安心往生,何必滞留人间,害人害己?”
佛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天美不气馁,继续道:“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完成。”
话音刚落,佛牌突然轻微震动起来,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但与上次的狂暴不同,这次的气息中带着某种悲伤和无奈。
仙家警惕地护在我身边,低声道:“它愿意交流了,但要小心,别被它的情绪影响。”我点点头,保持心神清明,等待灵体的回应。
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直接传入我脑海,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清晰可辨——那是一种深切的思念和无法释怀的牵挂。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如实相告。
那声音停顿片刻,然后换成生硬的语言:“回...家...我想...回家...”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你的家在哪里?在泰国吗?具体是什么地方?”
“清...迈...”声音断断续续,“河边...寺庙...”
我还想再问,佛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个充满怨毒的女子面孔再次浮现,打断了交流。
“不...不回去!”这次的声音尖锐而愤怒,“他们...背叛...全都该死!”
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冲击着自己的意识,我急忙固守心神,才没有被这股情绪吞噬。
“冷静下来!”我继续道,“若有冤屈,说出来,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但灵体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黑气再次从佛牌中涌出,不过这次它没有攻击我,而是在空中凝聚成形后,突然向窗外冲去。
“不好!它要去找周琳!”仙家惊呼。
我也脸色大变,急忙抓起一把符箓,向黑影掷去。虚拟世界里,符箓在空中燃烧,形成一道火网,暂时阻挡了黑影的去路。
黑影发出愤怒的嘶吼,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我:“阻我者...死!”
这时一个仙家毫不畏惧地与它对峙:“既入我门,当护事主周全。今日无论如何,不会放你离去!”
黑影暴怒,虚空世界里,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结起薄薄的白霜。供桌上的清水瞬间冻结,烛火摇曳不定,几近熄灭。
仙家全力释放灵力。一时间,屋内金光与黑气交织,符咒与怨念碰撞,战况比第一次更加激烈。
这一次,仙家们有了经验,不再试图硬碰硬,而是以防守为主,偶尔出击也是为了将灵体逼回佛牌。他们深知,以我们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彻底降服这个灵体,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困住它。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缠斗,灵体终于力竭,不甘地缩回佛牌之中。仙家趁机贴上数道封印符,暂时加固了对它的禁锢。
战斗结束,我累得几乎虚脱,扶着供桌才勉强站稳。仙家的状态也很差,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喘着粗气说,“我们治标不治本,迟早它会突破封印。”
仙家沉默片刻,道:“为今之计,或许真该如那位道友所说,寻找精通此道的专业人士。”
我无奈的点点头。我向来以自己仙家的能力为傲,很少承认有什么事情是仙家们处理不了的。但这次,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有些领域,确实超出了我自身堂口的能力范围。
第二天,我再次联系周琳,坦诚告知了两次交锋的结果。
“周小姐,恕我直言,这块佛牌中的灵体极为特殊,以我的能力,无法彻底净化。”我语气沉重,“我暂时封印了它,但封印迟早会被突破。”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传来周琳带着哭腔的声音:“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我建议你考虑前往泰国,寻找制作这块佛牌的法师,或者寻找当地的高僧帮忙。这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去泰国?”周琳的声音充满无助,“我...我一个人怎么去?语言不通,又不懂那边的规矩...”
我心中不忍,安慰道:“别急,我会帮你打听相关信息,看看有没有可靠的向导。在这期间,你发现不对就来找我吧,先确保自身安全”
挂断电话,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这个世界太大了,有太多我不了解的事物和力量。一次简单的佛牌事件,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局限。
“仙家,我们是不是该多学学其他文化的玄学体系了?”王姐轻声问道。
仙家的声音微弱但清晰:“知不足而后进,是好事。玄学之道,浩瀚如海,你我不过取一瓢饮。”
我点点头,目光坚定。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有时间会系统了解东南亚乃至世界各地的玄学知识。不是为了变得多强大,而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面对类似的困境时,能有更多的应对之策,也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而眼下,我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在找到根本解决方法之前,确保周琳的安全。那块佛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我走回供桌前,看着被层层符箓封印的佛牌,喃喃自语:“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安顿你的方法。”
佛牌静悄悄的,再无任何反应。但我能感觉到,在那冰冷的金属之下,是一个痛苦而迷茫的灵魂,等待着解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