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敬明这位吏部侍郎亲自带着人过来,赵府的管家和那群打手都愣住了。
他们只是奉命来给严家施压,逼严东吴就范,怎么会惊动一位朝廷二品大员?
“你们……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孙敬明脸色铁青,厉声喝道。
管家虽然心虚,但仗着背后是赵侍郎和张首辅,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孙……孙大人,我们……我们是奉我家老爷之命,来……来和严姑娘商议一门亲事。”
“商议亲事?”孙敬明气得笑了起来,“带着棍棒来商议亲事?你们赵家,就是这么议亲的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指着那群人,怒喝道:“马上给我滚!否则,我立刻就去刑部报案,告你们一个强闯民宅、意图不轨之罪!”
管家脸色变了又变。他们可以不把严家放在眼里,但绝不敢公然得罪一位吏部侍郎。孙敬明虽然失势,但官位和名望摆在那里,真要闹到刑部,他们也讨不了好。
“我们走!”管家权衡利弊后,只能咬着牙,带着人悻悻离去。
一场危机,再次被化解。
孙敬明整理了一下衣冠,亲自上前,叩响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许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张苍白但清丽的脸庞出现在门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绝望。正是严东吴。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父亲生前的同僚孙敬明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孙……孙伯伯?”
“东吴侄女,让你受苦了。”孙敬明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
他侧过身,将身后的徐锋介绍给她:“这位是徐怀玉,徐小友。他听闻了你的遭遇,心生敬佩,特意画了一幅画,托我转交给你。”
徐锋上前一步,将那幅《高山流水遇知音》递了过去。
严东吴颤抖着手,接过画卷,缓缓展开。当她看到画中那高山巍峨,流水潺潺,一位青衫雅士在岸边抚琴,意境孤高,风骨卓然时,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幅画,画的不仅仅是山水,更是她父亲一生坚守的风骨,是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宁死不屈的骄傲。
在这个世人避之不及,恶徒逼上门来的绝望时刻,竟然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愿意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理解她,支持她。
“多谢……多谢徐公子……”严东吴泣不成声,对着徐锋深深一拜。
这一拜,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徐锋坦然受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严东吴这条线,已经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安抚了严东吴之后,孙敬明便邀请徐锋到自己的府上做客。他实在是太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当晚,孙府灯火通明,孙敬明召集了十几个在京城中同样不得志,但依旧心怀抱负的清流文人,为徐锋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谈起当今时局,无不唉声叹气,气氛十分压抑。
“张巨鹿权势滔天,党羽遍布朝野,我等空有报国之心,却报国无门,奈何,奈何啊!”一位老翰林捶着胸口,悲声说道。
“是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难道我离阳的气数,真的要尽了吗?”
“说起气数,”另一个官员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最近又翻看了《推背图》,其中第四十二象,‘美人自西来,朝中日渐安’,配图是一个女子抱着琵琶。历代解者都认为,这预示着将有祸国妖妃乱政,导致王朝衰败。如今看来,怕是应验在即啊!”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更是愁云惨淡。
《推背图》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第一奇书,据说预言了后世千年的兴衰更替,向来被奉为圭臬。既然书上都这么说了,那岂不是天意如此,人力无法挽回?
一直安静喝酒的徐锋,听到这里,忽然放下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