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的目光在赵瑞刚,刘彩云和廖荣生的脸上一一扫过,脑海里忽然想起昨晚赵瑞刚蹲在砖堆前的样子。
手电筒光里,他眼里的红血丝比谁都重,也比任何人都兴奋。
她也想起刘彩云稳准狠的枪法,却只打向限制土匪行动却不伤人性命的位置。
想起在据点时候她把食物拿出来分给众人包括土匪们时候的样子。
她还想起廖荣生虽对窦老大狠,却给独眼龙和其他匪贼都换上了块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
这些细节就像细沙,不知不觉就落进了自己心里。
“行。”她忽然松了口,嘴角一扬,“我信你,信你们!”
赵瑞刚愣了愣,倒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其其格却已转过身,对自己那两个弟兄扬了扬下巴:“走了,回草原。”
她没再提枪支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
其实从昨晚在被炸平的仓库里看见赵瑞刚他们捧着砖块笑的样子,她就琢磨透了。
那些枪啊弹的,哪有草原上的羊群来得实在?
当年若不是家乡遭了灾,谁愿意提着脑袋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混日子?
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始挪动,其其格忽然往车斗里扔了个东西。
廖荣生伸手接住,是一瓶之前的药粉。
“廖叔的后背还得换药。”其其格喊了一声,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不多时,三人的身影就都消失在荆棘从中。
刘彩云看了看那瓶药,又看了看其其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不由笑道:“忽然觉得这趟大荒山没白来。不光找到了耐火砖,还遇到其其格这么有意思的人。”
赵瑞刚笑了笑没说话,开着拖拉机颠簸着往前挪。
时近傍晚,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终于拐进瓦窑大队的村口。
村里的喧闹声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地炸开了。
刚下工的社员们扛着锄头直起腰,妇女们端着的粗瓷碗悬在半空,连趴在土墙上的孩子都忘了玩闹。
前几天刘忠民他们拉回野猪时,全村人就围着看了半宿。
这会儿见拖拉机斗里不仅堆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还坐着一串被捆扎结实的汉子,顿时议论声盖过了拖拉机的轰鸣声。
“是赵知青他们!”有人认出了驾驶座上的赵瑞刚,喊了一声。
路两边的人们立马涌了过来,跟在拖拉机后头。
半大的孩子们追着车斗跑,被大人一把薅住:“别靠近!车斗里有土匪!”
拖拉机没停,径直往大队部开。
车斗挡板上还沾着暗红的血印子,土匪们缩着脑袋,被阳光晒得蔫头耷脑,身上的伤口渗着血,在粗布衫上印出黑色的印记。
拖拉机停在大队部门口的空地上。
赵瑞刚踩着挡板刚下来,就见刘永才已经闻讯带着人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二哥刘忠民和十几个背着步枪的民兵。
“瑞刚!你们总算回来了……”刘永才一把抓住赵瑞刚的胳膊,话没说完,就看见车斗里的土匪,眼睛顿时瞪圆了,“这是……”
赵瑞刚累极了,他指了指车斗,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大伯,东西和土匪都在这儿了,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