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夜,几乎没人说话,只有铁锹铲土的“哐当”声和偶尔辨认砖块的低语,还有旁边篝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刘彩云也举着块砖转过身来,砖体上还沾着湿泥:“瑞刚,你看这个!”
赵瑞刚接过,仔细辨别——是一块高铝砖,表面虽有烧灼的痕迹,但敲掉边角的酥皮,内里依旧雪白坚硬。
赵瑞刚把找到的砖块一块块码在地上,不多,也就二十来块。
在这空旷的废墟里显得十分单薄。
有泛着灰绿的镁铬砖,有带着雪白斑纹的高铝砖,还有几块看不出型号,边角的焦痕里还嵌着黑炭。
但每块砖敲开最外面的酥皮,内里都硬实致密,手指一碰,能感觉到冰凉的质感。
他蹲在砖块前,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泥污,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铺开,眼神却亮得惊人。
“够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众人,“有这些,就能分析成分,试着调整配方。”
其其格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扯得皮肤有些发紧。
她看着赵瑞刚三人用油纸小心地裹着砖块,动作轻得像在包什么稀世珍宝,忍不住嘟囔道:“这些灰扑扑的石头,真比黄金还金贵?”
刘彩云正用布巾擦着砖面的浮土,闻言抬起头,捋了捋黏在额上的碎发,笑起来眼里闪着光:“这是让炼钢炉烧起来的火种,是让铁水变钢材的希望,当然金贵!”
其其格撇了撇嘴,并不理解:“一群怪人!”
可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她心里清楚,这场始于利益的合作,到这儿就算画上句点了。
按先前的约定,山洞里二十余条黄金全归她,仓库里刨出来的耐火砖、据点搜出的罐头和枪支弹药,都归赵瑞刚。
一行六人押着独眼龙回到据点时,日头已经大高。
赵瑞刚让刘彩云把剩余的玉米面饼掰成小块分给众人。
窦老大和独眼龙各分到半块,其余土匪每人手里捏着小半块,吃得狼吞虎咽。
其其格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觉得这些以往横行霸道的匪首,此刻倒像群讨食的野狗。
刘彩云整理着从据点搜罗出来的物资,有些发愁:“东西有点多。”
地上摆了一地的枪支弹药和罐头、粮食,再加上二十多块耐火砖,确实不少。
“分成十几份,让他们背。”其其格指着两群土匪们开口道,“从这儿到你们说的那条小路还有十里地,靠咱们六个扛着这些,非得累瘫在半道不可。”
廖荣生正用军用绳把土匪们串成一串,闻言点头表示赞同:“这主意不错。按伤情分,伤重的就少带点。”
他说着,特意往交手多次的窦老大跟前凑了凑,从砖堆里捡出两块最沉的镁铬砖,装进了窦老大背上的包里。
窦老大“哎哟”一声,背上的包猛地一沉,勒得他肩膀生疼。
他刚想回头骂,却被廖荣生用枪托顶住后腰:“当年你们打家劫舍,可没嫌人家粮食沉。”
窦老大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龇牙咧嘴地瞪了半晌,但看到廖荣生和刘彩云手里的枪,终究没敢再出声。